我眼中的好教师
我极力要求大家倾听教师的心声,认真地思考教育中所反映的一些问题。如果我们想要给教师提供恰当的支持,想要为每一代提供他们应有的教育,我们就必须了解这些问题。
好教师会把年轻人视为独特的个体,而不是某种社会类别。他们眼中看到的不是笼统的“青少年”,而是这一个是塞拉,那一个是山姆。
但是我们在培训教师时,却常常用抽象理论中的类属概念来描述学习者,把师资培训的重点放在学习以理论为基础的技术、技巧上,很少帮助师范生或在职教师认识到每个学生都是独具禀赋的个体,发展或加深针对每个独特个体所必需的因材施教技巧。
对那些想帮助学生弘扬个性的教师而言,现在面临的主要威胁是美国越来越热衷于用标准化考试这一把尺子来衡量所有的人。我们知道学习模式会因个人禀赋与环境的不同而千差万别。要证明这一点,我们只需要熟悉几个朋友自身的教育经历即可,这样一来,我们就会了解各种各样的学习经验及个人的成长道路,从而否认这么一个观点,即让所有学生通过同一评价标准就可以改善教育。
好教师能透过学生的表面看到更多东西---他们对学生的了解要多过学生对自己的了解。
我们很多人都会忘不了那些在我们年幼时就慧眼识珠的教师,他们发现并调动了我们的潜能---这些才能潜藏得那么深,竟连我们自己都毫无察觉!一想起那些教师,我们就怀着深深的感激,因为我们知道没有他们,我们的人生就不会像今天这般精彩。我们也许记得如何惴惴不安地望着对我们寄予极高期望的教师,我们曾认为这种期望高不可攀---又是教师对我们的信任使我们不负厚望。
当我们在训练和鼓励教师时,我们应该帮助他们记住他们小时有多少未被发现的潜能,帮助他们探究今天在他们身上还保留着多少有待发现的潜能。教师的这种自我认识感越增强,就越会感同身受地认识到,原来每个学生都是一块未经雕琢的宝石,从而可以更好地帮助学生实现真正的自我。
有时教师们在工作环境里得不到同事的支持或信任---但好教师会找到一些方式来超越这种环境甚至去改变这种环境。
当社会上某些人作为同一类别遭到社会的谴责时,往往其成员也会禁不住谴责他们自身。一旦他们把外界的谴责内化后,就会发生相互攻击的悲剧。犯罪统计表明,无依无靠的穷人抢夺和掠杀的对象,大多数不是那些有权有钱的人,而是彼此的相互掠杀。
教师之间偶尔也会发生类似的事情。教师可能觉得公众不可靠,同事也不可靠---因为谁都不支持他们的奋斗,谁都不认可他们的成功,从而他们的心灵遭到无情的“掠杀”。但是在这种个人和职业的双重痛苦中,好教师坚信两个真理:首先,他们必须想办法超越这种可怕的分崩离析的同侪文化;其次,如果有可能的话,再想办法帮助这个相互纷争的群体转化成为相互支持的集体。
教与学的完整性岌岌可危---这一险境几乎是由完全无视教育现实的政治力量一手造成的。
这里我要再次提到美国与日俱增的考试,每个孩子都要定期参加考试,由此确定教师和学校的“成效”,便于我们奖励得高分的学生,处罚得低分的学生。显然,不少人都认为这一策略很有道理,但我所熟悉的好教师则认为这种做法毫无道理。他们认为这样的考试只会让教师之间产生彼此对抗,只会毁掉最穷最弱的学生和学校,只会引起接二连三的“学校病”。
每一个好教师都相信标准,只要这些标准有道理。一名教师之所以能成为“好教师”,就是因为自己向往并坚持某些标准,并把这些向往传递给学生。好教师并不害怕标准,而是担心标准化考试使所有学生和学校都遵守同样的规范,无视学生的能力差异和学校的资源差异,并且还会以一种全用“二号铅笔”的固定化模式来执行这些规范。
那么,好教师怎样应对那些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他们压下来的政治力量呢?他们能做的事就是不要让自己在绝望的汪洋大海中沉没:团结他人形成一个共同体---包括同心同德的同事、家长乃至市民---弘扬教师的声音,令在隔音密室作教育决策和主导国家政治生活的那些人都可能听到。通过这样的共同体,教师可以更多地参与到教育决策的过程中去,可以成为帮助改变教师职业和政治生活的领导者。
(本文作者系《教学勇气---漫步教师心灵》一书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