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杭州市生涯发展教育论坛上的演讲

        罗崇敏

   2017年7月27日  杭州

各位上午好！很高兴应邀与大家进行生涯发展教育的讨论。生涯发展教育是由美国联邦政府1971年提出并作为全美中学校之教育主轴，由各州自行实施和发展的。我国时至今日才以教育部的文件形式提出比较完整的生涯发展教育的意见。也就是说，我们的生涯发展教育已经落后于美国近五十年。如果还是在现行教育思想或教育体制下实施生涯发展教育，真正的生涯发展教育也是十年后，甚至是更长时间以后的事情。因为我们的教育不是以人为目的教育，而是以人为手段的教育。

生涯发展教育必须是以自由全面发展为目的，以激发和实现人的创造潜能为目的的教育，以实现人的幸福为目的的教育。如果不彻底改革以高考为唯一目标的教育评价制度，生涯发展教育不可能进入评价内容。不过视为教育改革的内容之一的生涯发展教育的提出是好事。中国教育改革特点是，宏观大口号，中观小行动，微观求自救。改革总比不改好，实施总比文件好，行动总比口号好。早行动，早觉醒；早行动，早受益——学生受益、家庭受益、民族受益。所以我们现在从“我”、从现在行动起来，致力于改变个体，改变小环境，进行生涯发展教育是非常有意义的。

我从教育的本质出发，分析什么是生涯发展教育和怎么实施生涯发展教育三个方面，讨论“教育尊严生涯”的命题。

生涯发展教育应坚守和践行教育的本质。

什么是教育？教育的本质是什么？我们认为教育是发展人的生命、生存、生活，实现人的价值，引领人类文明共生的社会活动过程。教育的本质是以人为目的，尊严人的生涯，幸福人的生活。这样理解教育的内涵和本质，我们会发现，教育具有三大价值功能，一是发展功能，就是发展每个人的生命、生存和生活；二是创造和实现功能，就是创造人的存在价值，实现人生价值；三是引领功能，引领社会、引领民族和引领人类的思维方式、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社会管理方式的转变和发展。

认识和实践教育的本质，就应该在各类教育中全面实施生命教育、生存教育和生活教育。坚守教育的本质，就要实施生命教育、生存教育和生活教育，我们简称“三生教育”。

通过生命教育，使人认知生命，创造生命，保护生命，安全生命，健康生命，敬畏生命。不但认知和发展自然生命，还要认知和发展社会生命和精神生命；不但创造人的生命，更要发展人的生命，提高人的生命质量；不但保护自己的生命，也要保护他人的生命；不但敬畏人类的生命，也要敬畏自然界的生命。

通过生存教育，使人认知生存、学会生存、挑战生存、提高生存的能力和智慧。生存教育主要是共生能力、选择能力和意志力的教育，使人们学会共同生存和发展，学会自由选择和为选择负责，增强抗挫克难的意志力。

通过生活教育，使人们认知生活，热爱生活，信仰生活，创造生活，幸福生活。总之，通过“三生教育”，使人们认知生命的价值，增长生存的能力，培养生活的信仰，追求和实现人生的幸福，促进人类的文明共生。“三生教育”应贯彻到各类教育之中，是每一个人的终身教育，应该是全人类共同接受的教育。

应该构建生涯发展教育的逻辑体系。就是构建和遵循以价值教育为灵魂，以能力教育为核心，以规则教育为保障的教育逻辑体系。努力发展自由、民主、公平、竞争、开放、和平、法治的现代教育。以国际化思维、本土化行动、现代化目标，培养国家公民和世界公民。构建五位一体的教育价值体系，培养“独立自主”的主体价值，使人具有自由思想，独立人格和人生尊严。培养“教真育爱”的根本价值，使人敬畏真理、追求真理、实践真理、捍卫真理，教真知、学真识、做真人、行真事，培养爱心，爱自己、爱他人，爱民族，爱人类，爱自然，爱智慧。培养“传知授业”的使用价值，传授前人的经验、知识和智慧，让人具有从业、任职的知识和能力，有尊严的工作，有尊严的职业生活。培养“和谐共振”的共生价值，培养自由、平等、尊严、人权、诚信的共生价值，使人学会合作共事，相互支持，彼此成就，共同发展。培养“幸福人生和幸福人类”的终极价值。培养生活能力，信仰生活，热爱生活，幸福生活。以创造能力培养为核心，培养人的认知能力、反思能力、批判能力、实践能力、发展能力、审美能力、合作能力和责任能力。制定和完善促进教育公平和教育竞争的规则。培养人的规则意识和法制精神，增强人的“意志自律”，使人用规则看守人生，用规则守护世界。

积极实践和不断探索生涯发展教育。生涯发展教育是现代教育题中应有之义，是现代教育的主线。生涯这个概念，是由美国国家生涯发展协会提出的、而且被广泛运用的概念，是指个人通过从事工作所创造出的延续不断的生活模式。当然，在两千多年前，庄子也提出过“吾生也有涯，而知无涯”，主要是指生命的彼岸。

狭义的生涯，主要指职业生涯，广义的生涯，包含人生的全过程，也就是生命活动的全过程。我们讨论生涯发展教育，既有广义的生涯发展教育，也有狭义的生涯发展教育，从内容上讲，广义的生涯发展教育包括职业生涯、生活生涯、学习生涯的教育，狭义的主要是职业生活教育。从时空范围上讲，广义的生涯发展教育包括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社会教育乃至终身教育，狭义的生涯发展教育主要是指学校生涯发展教育。今天我们讨论的主要是狭义的学校生涯发展教育 。学校生涯发展教育应该是提供一个分阶段而完整的经验学习，使每个学生能学到如何准备从事属于他人生的职业生活的教育过程。

人的生涯发展是个人主动觉察并加以塑造的，是生活中各种事态的连续演进方式，是一个人一生不断连续的过程。每个人的生涯发展都是独一无二的，只有个人追寻生涯发展的时候才可能存在生涯发展。也就是笛卡尔说的“我思故我在”，也是孟子所说的“万物皆备于我”。如果自己不追寻生涯发展，生涯发展就不会向你走来，这也是我们经常讲的“吸引力法则”。

我爱生涯，才有生涯，我追寻生涯发展，才有生涯发展。根据生涯发展这些特性，生涯发展教育具有鲜明的主体性、认知性、体验性、目标性、发展性。也就是说，生涯发展教育的主体是每一个学生，是每一个学生的自觉认知和自我塑造过程；学校的生涯教育要指导而不是取代学生；学生认识、探索、定向和准备工作，建立生活形态；创造条件，让学生进行广泛的社会实践体验活动，使学生了解不同职业的工作和生活方式；发现学生的兴趣禀赋，指导学生构建明确的阶段性生涯发展行动目标；生涯发展教育要把学生的发展贯彻在教育全过程，不要用静止封闭的观点和方法为学生做固定的生涯规划，而要在学生的发展过程中指导学生调整自己的生涯规划。

以上我们阐述了教育的本质，分析了生涯和生涯教育的特性，怎么在学校中进行生涯教育呢？

首先，进行认知教育。认知生涯发展教育的紧迫性和必要性；认知生涯发展教育的内容和方法；认知生涯教育不是一门职业技术教育，而是为自己今后的职业生活奠基和作准备。中国的生涯教育是缺失的，导致学生的生存能力、生活能力和发展创造能力不断的丧失，大学生普遍难以融入社会，无能力选择自己的职业和生活，出现了“巨婴国”的现象。应该将生涯发展教育纳入基础教育、职业教育、高等教育各类教育之中，融入各科教学，作为评价学生的基本要素。要使学生充分认识到职业使生涯尊严，职业使人生尊严。生涯教育的目的，是使人过上适合自身特点的幸福生活。每个人来到世界上会扮演不同的职业角色，从事不同的职业工作，职业生活自然成为每个人生活的一个基本的和主要的组成部分。生涯发展教育让人从小接受工作和职业的熏陶，培养自己职业态度、职业兴趣、职业能力、职业精神和职业价值。今后不管从事什么工作，过什么样的职业生活，扮演什么样的职业角色都能适应，都能发展。我一生在十多个岗位上履过职，做过农民、知青、赤脚医生、生产队会计、工厂工人、学校炊事员、公务员、领导干部等，我在江川县化肥厂九年半学了二十多门技术。对我来说，生涯发展教育是终身的自我教育，这样的教育使我做什像什么，扫厕所都想比別人扫干净一点。这样的教育成就了我的职业，尊严了我的生活。

第二、进行体验教育。生涯发展教育最根本的是体验教育，是学生在体验中学会适应，在适应中学会选择。体验教育包括生存生活体验、职业工作体验、人际交往体验等。学校生涯发展教育的体验要形成家庭教育、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的合力，为学生的体验创造应有的空间和时间，要给学生提出生涯发展教育体验的具体项目和目标要求。让学生在家庭或学校中进行生存和生活的实践体验活动。到不同的职业工作岗位上与不同的就职人员进行交流，去了解、认识不同职业的特点、内容、方法，激发学生的职业好奇心和职业兴趣。美国的小学生到白宫总统办公室与总统交流，德国的中学生到大学研究所与教授交流，日本幼儿园的孩子到消防营地与消防员交流等，无疑给孩子了解和体验不同职业角色带来有益收获。创造条件，让学生走进社会、走进自然，进入社区，融入现实生活，适应现实社会，提高观察、思考、表达和沟通的能力。让学生在体验中发自已的生涯教育故事，丰富故事情节，使学生终身难忘，终身受益。

第三、进行选择教育。培养学生的选择意识和选择能力，应该从自由选择、独立选择开始，让学生在错综复杂和千变万化的社会职业中，学会选择自己的职业，选择自己的生活。不但要让学生学会选择，更要让学生学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现在家长取代了孩子的生存选择，家长和老师共同取代了学生的职业选择和生活选择，使学生不愿也不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上学校靠父母，找工作靠父母，吃饭穿衣靠靠父母。遇到工作和生活困难，埋怨家长，抱怨社会，不从自身找原因，在埋怨和抱怨中消沉、怨世，甚至堕落。要使学生认识自己的个性、自己的兴趣、自己的能力和自己的优势；要使学生认识经济、政治、社会的现状和与之相适应的市场人才状况；要使学生认识自己做出选择有利因素和不利因素。当然，我们这样来培养学生的选择能力是一种理性的生涯发展教育方式，目的是减少学生选择的盲目性。其实现实生活中，很多个人的选择主要是基于个人的直觉意识、兴趣爱好和志向理想。但必须知道，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党和政府不会为你负责，父母、 老师为你负了责。

2011年8月我率团到纽约考察教育时，访问一所高中看到一个高中女生在用电子焊枪焊一设备，我问她为什么要操作这样的技术？她说，他从小喜欢航空航天，准备考斯坦福大学或麻省理工学院，这是高中的必修课程。她说这样的体验课每周要上两三个下午。我说这个专业志向是你选择的吗？她说是的，八年级时就选择了，爸爸妈妈不同意，但我喜欢。我问你能到你选择的大学上学吗？她坚定的说，一定能！这就是生涯发展教育。这样的教育在我国很难发生，当然以后是会出现的。

第四、进行发展教育。生涯发展教育要把目标定位在学生的发展上。道理很简单，因为每个学生是在成长和发展中，因为社会也在发展进步中，今天学生面对的是家庭和学校，明天面对的是整个社会和世界，我们要用变化发展的眼光来进行对每一个学生需要的生涯教育。要培养学生的生涯发展理性信仰、科学学方法和和终身学习精神。要培养学生终身学习的精神，把学习变成一种工作动力和生活习惯，让学习伴随生涯。要区别不同的学龄阶段，对学生进行相适应的生涯发展教育，比如小学重在生涯发展兴趣教育，中学重在生涯发展体验教育，大学重在生涯发展目标和行动教育。要帮助学生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不观世界，哪来世界观？不观人生，哪来人生观？不知真善美，不辨假恶丑，哪来价值观？我们现在所进行的所谓三观教育，基本上是扭曲了人性，扭曲了价值，误导了人生，严重影响了学生的生涯发展。不给你看世界，不准你去思想，不让你去判断。一切都是领导说的对，一切都是老师讲的对，一切都家长做的对，不对的都是下属、学生和孩子。在学校教你学考试知识，在社会教你学腐败的关系知识；在学校教你学规则，在社会教你学潜规则；在学校教你学做人，在社会教你学做鬼。生涯发展教育要让学生开阔视野，面向世界。认识人生的真谛和世界的真实，学会价值的判断，培养生涯信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生活在真实的世界里，生活在未来的世界里。要指导和鼓励学生确立属于自己的职业生活发展目标，并为实现目标而努力学习和奠基。

第五、进行规划教育。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生涯规划的教育。学校生涯规划教育要避免做出几个误区：一是取代性误区，替代学生做生涯规划。二是统一性误区，一种模式和一个方式对不同的学生提供生涯规划。三是宣传性误区，大张旗鼓进行标语，口号和运动式的生涯规划教育。有其名，无其实。四是盲目性的误区，没有给学生提供广泛而真实的职业社会信息，对学生进行盲目的指导。学校应该在生涯发展教育中在这几方面做更多的努力：一是培养学生的自主意识，唤醒学生认识自觉意识，让学生自主规划生涯；二是帮助学生认识自我，树立自信，发展职业禀性。三是将生涯发展教育融入到各科教学之中，建设校本教材，提供更多的职业科目，让学生有更多的选择和学习机会；四是提供广阔的体验环境和时机，让学生进行广泛的生涯发展实践和体验，发生自己的生涯故事，制定规划。五是提供专业化、个性化的咨询服务场所，帮助学生释疑解惑，指导不同的学生确立自己的不同生涯目标，树立人生理想。六是大力发展智慧学校，充分利用信息化和智能化技术手段进行生涯 发展教育，使学生开拓视野 ，了解信息，做好切实的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