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学问,是为了更好地教书
他是农民的儿子,从小家里没有一本书。可他精通12种语言,一生培养了6000名弟子。
有领导曾建议他去中国社科院当副院长,他不去。可1978年让他兼任北大副校长时,他一口答应了。
朋友不解地问:为什么放着副部级的职位不要,却去当个副局级?
他说,我只想当个教书匠。
他,就是季羡林。
他说:“其实,在我看来,我只是一名教师而已。”
如果一定要在这教师前面加个称谓,那么我想我在讲台和研究室的案台上工作了一辈子,要说一点经验没有,也是说不过去的,那就姑且是一个稍微有点经验的人民教师吧。
那些学问,学术,在我看来也只是为了更好地在这三寸讲台上教书育人吧。
碾转多个讲台 老师学得越多,学生走得更长远
我这一生辗转于多个讲台。1934年,我从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毕业。我应母校高中校长宋还吾先生的邀请,回到省立济南高中任国文教员。1935年,清华大学与德国签订了交换研究生的协定,报名应考被录取。不为别的,总觉得作为一名教师应多出去看看,把外面的知识多带一些回来。
同年9月,我赴德国入哥廷根大学,主修印度学。先后师从瓦尔德史米特教授、西克教授,学习梵文、巴利文、吐火罗文,及俄文、南斯拉夫文、阿拉伯文等。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喜爱语言,在这方面可能也有些许的天分,既然喜欢,就多学一些,第一是因为这些是我发自内心由衷热爱的,第二也是为了今后在讲台上不至于无话可说。
既然当了教师,那就甘为人梯吧,我学得越多,为学生们铺的台阶就能越长,他们的路也能走得更长远。
教育者的情怀 就是为学生栽出更好的“花”
四五十年以前我在德国留学的时候,曾多次对德国人爱花之真切感到吃惊。家家户户都在养花。他们的花不像在中国那样,养在屋子里,他们是把花都栽种在临街窗户的外面。花朵都朝外开,在屋子里只能看到花的脊梁。
我曾问过我的女房东:“你这样养花是给别人看的吧!”她莞儿一笑,说:“正是这样!”。我想,我毕生研究语言,国学,不敢说有什么成就,如果把这些学问比喻成“花”,那么我毕生所学都只是想让我的学生们更好地看到罢了。
作为教师,我们的职责就是为这些后起之秀们栽出更好的“花”。干我们这一行,社会责任感很重要,用实际行动为大众着想,为学生着想,为社会尽到自己的义务,也就不愧学生叫我一声老师,不愧祖国和人民给我的这些信任了吧。
我眼中的好老师 难忘西克教授,一想到就泪流满面
留学期间,西克教授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是我这一生中都难以忘怀的一位好老师,西克教授的家世,我并不清楚。到他家里,只见到老伴一人,是一个又瘦又小的慈祥的老人。子女或什么亲眷,从来没有见过。
我见到他时,他已经早越过了古稀之年。他是我平生所遇到的中外各国的老师中对我最爱护、感情最深、期望最大的老师。一直到今天,只要一想到他,我的心立即剧烈地跳动,老泪立刻就流满全脸。他不仅对我传授知识,还在我在德国期间,如父亲或者祖父一般慈祥地照顾我。
直到今天,我一看到他的相片,心里依然生出无穷的勇气,觉得自己对梵文应该拼命研究下去,不然简直对不住他。他对我好得真是无微不至,我永远不会忘记!受他影响,在我的从教生涯中,我对待学生也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助。
我想身为人师,本身就应如此。
此心安处是吾乡 回来,是为了传承美好的知识
1946年,回国后我受聘为北京大学教授兼东方语言文学系主任。我终于辗转取道回到阔别10年的祖国怀抱。我就是要回来,当年出去就是为了能够更好地回来。
经陈寅恪推荐,我被被聘为北京大学教授,创建东方语文系,我很欣慰,我觉得我在国外飘荡中研究的这些学问终于可以有机会传承下去了,但在北大教书的这期间,我经历了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时期,说是灰暗,倒不如是一次磨难。
我教了一辈子书,做了一辈子学问研究,以上的这些,是我对学问,对身为人师认识的浅谈,如果硬要让我来个总结,我想我这一生坚持的无疑是四个词,敬业、博学、求实、创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