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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学”是教师“诲人”的前提

作者:王木春 来源:京师书院BigData 点击:1846

王木春,福建省特级教师,全国优秀教师,首批福建省中小学教学名师

        教师的“教”与“学”相伴相随,相互促进,“学”不单指向学生,也是为人师者自始至终的必修课。 

        作为教书育人的教育者,自身不断地进修业务,应该是一个常识。回顾我国数千年的教育史,“好学”一直是历代为师者坚守的优良传统。然而,由于种种原因,这种“常识”或“传统”在当下却面临挑战。 

        平时,我极少见身边的老师拿起或谈及任何一本教材之外的书。有一次,我和一些老师分享读书心得,讲座结束后,就听到隔壁办公室某老师高声说:“教书匠领这点工资,读什么书?神经病才读书!”我突然感到一阵羞愧,好像刚做了一件丢人的事。 

        此刻,我又想,倘若孔子活在今天,听见这话,将说些什么?会不会忍不住呼喊:“天之将丧斯文也!” 

        孔子堪称中国古代最伟大的教书匠。《论语》开篇即是“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孔子又自白道:“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在他看来,教师的“学”是“诲人”的前提,也是职业快乐的源泉。古代另一位了不起的教书匠是朱熹。他提倡教师要做到“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他身体力行,在为官与讲学的间隙,勤学苦耕,著有《四书章句集注》《楚辞集注》等,影响后代深远。 

        孔子和朱子,均兼有名师与大学问家的双重身份。从他们身上,我们触摸到古代教师“好学”的优良传统。《学记》云,“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故曰:教学相长也。”可见,教师的“教”与“学”相伴相随,相互促进,“学”不单指向学生,也是为人师者自始至终的必修课。 

        教师的必修课,还有一个“德”字。孔子终生讲“修己”“克己”“正身”,围绕的圆心就是“德”,即个人的道德修养。身为教师的孔子,诲人不倦,有教无类,安贫乐道,直道而行,乃至“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坚韧执着等品质,足为世代师德楷模。孔子关于道德修养的论述中,有两点特别具有现实意义:一是重视“自求”,所谓“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二是强调“自省”。孔子说:“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后来朱熹也说过:“日省其身,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都说明了个人反省的重要性。 

        当前,国家制定了《教师职业道德规范》,对教师的行为做出多方面要求,这是必要的。但这些规范都是些外在的强制性的规定。从这个角度看,儒家倡导的“自求”与“自省”,恰好是对《规范》的一种必要补充。 

        道德修养离不开教师个人的“自求”“自省”,知识的提升亦然。我还是年轻教师时,也漠视个人学习,理由是待遇低,高考成绩与读书不相干。当一个人没有意识到学习之于职业、之于生命的意义时,外界的逼迫往往是徒劳的。 

        无论是学而不厌,还是注重道德修养,这些教育传统到了近现代,在不少教师的身上依然延续着。民国时期教育的成功,重要原因在于,那时候从大城市到普通乡村,都活跃着一批好老师,甚至大师。他们学问深品行高,在逆境中自强不息。钱穆中学毕业后,因家贫而辍学,到无锡的农村小学任教。但钱穆并未消极应付,他决心走一条自学成才之路——“一意自读书”。他白天上课,晚上静心苦读古籍。10年的农村小学教师生涯,钱穆博览古籍,奠定了深厚的国学根基。书画大家、著名学者启功也因家境艰难,初中毕业后就去从教。初登讲台时,他的恩师陈垣教他“上课须知”,其中一条是:字写不好,学问再大,学生先已看不起。一次,启功在批改作业,陈垣对他说:“学生的字比你的字好,你怎么给学生批作业呀!”启功深受刺激,从此发奋习字,终成一代书法大家,且在古典文学等领域卓有成就。 

        如今,走进北京师范大学校园,黑色大理石上镌刻着八个字:“学为人师,行为世范。”这是启功为北师大亲笔书写的校训。秀挺的一笔一划之间,让人仿佛看到中国几千年来沉淀下的教育传统在闪光。

拓展阅读

王木春:从苦闷中超拔而出的大师

  翻开季羡林的《清华园日记》纯粹因为好奇。

  该书是季羡林1932年8月至1934年8月在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学习期间的日记。2002年出版过日记影印本。我手头的书,是根据影印本一字不改照排的,连错别字也不予更动,可谓“实录”。季羡林把这喻为“赤条条地走上舞台……目的是向读者献上一份真诚”。

  读了30多页,失望的情绪在心头漂浮着。所记无非上课、下课、睡觉,一堆流水账,索然无味。耐着性子往下读。一幅20世纪30年代大学生活的图景,终于一点点地展开。我体会到何谓“赤条条地走上舞台”。

  在引言中,季羡林声明自己从来不是“圣人”。是的,在日记里,我看到一个真真实实的大学生,他时常“刷课”(逃课),为了观看球赛,或者打牌、打麻将,或者只因心情糟;他对那些把学生当成抄写机器的课堂感到愤愤不平,对“念书只为考试”的现实发出“终日在考里过生活,为考而念书呢?为念书而考呢?”的质疑;他也在考场上为自己能趁机“大看别人笔记”,“大抄一阵”,“心里颇舒散”;他还坦言:“论文终于抄完了。东凑西凑,七抄八抄,这就算是毕业论文。论文虽然当之有愧,毕业却真地毕业了。”他甚至由于考试的失利,担心会失去山东省教育厅每月几十元的津贴……

  这样一些荒唐事与私心,大凡经历大学生活的人,几个不曾有过?

  不仅如此。季羡林还表现出格外强烈的“成名欲”。他多次迸发出“我非成名不可”的决心。为什么要成名?要让一些人看得起自己,要为将来出国打基础。成名的通道是什么?季羡林终于找到了“写作”一途。但,也因为写作,他变得敏感,常为某篇文章是否发表而情感起起落落,为别人对自己文字的几句批评而耿耿于怀、孤枕难眠,乃至暗自讽刺朋友和编辑是“无眼”、“瞎子”。

  然而,正像卢梭那样,季羡林之可贵在于能时时反省,超拔而出,不被种种现实和本能所羁绊。当对别人产生偏见,他随即能自我提醒:“我自己心胸总不免太偏狭,对一切人都看不上眼,都不能妥协……倘若对自己表示一点好感,自己就仿佛受宠若惊。”每次考完试,他总会松懈下来,一段时间什么书也读不下去,这时候,他就在日记里反复提醒自己;他贪玩,但每晚基本能认真预备第二天的功课,而且平时的学习效率也极高,比如,一个早晨,他可以读法文小说《爱玛》50页,还翻译左拉的作品。而每当坐在一些极端无聊的课堂里时,季羡林也很少荒废,而是拿起笔进行写作。正因此,大学四年,季羡林不仅精通了英文,还掌握法文、德文,并创作大量的评论文章和小品文。如此丰硕的收获,在一个大学生身上,极其难能可贵。可见他用力之勤。

  晚年季羡林总结一生的经验时曾说,他的成就来自三方面:机遇,天分,勤奋。他把机遇置于首位,并阐述了其中理由——受惠于几位恩师。

  日记中呈现出的30年代清华大学并未如我想象的那般完美:一些老师不甚了了,时常借故缺席,上课自始至终念讲义,或让学生不停地抄写;有个教中世纪文学的英国教授,水平实在差劲,让人怀疑是否真的毕业于牛津大学;有个叫华兰德的德国女教授,简直患有迫害狂,动辄臭骂学生,而当学生成绩好了,她该高兴了吧,相反,她更怒不可遏,“因为抓不到辫子骂人”。

  当然,多数的教师值得季羡林终生尊敬。日记中记载,季羡林曾几十次拜访杨丙辰教授,受到杨的热情关照。毕业前夕,季先生已决定回母校济南中学教书了,杨先生仍鼓励他不要放下德语的研习,要随时准备参加考试,到德国留学。可以说,没有杨教授的殷殷期盼,就没有季羡林后来的一番成就。

  至于吴宓先生,更是一位与学生亲密无间的长者。作为名满天下的大教授,吴宓毫无架子,多次设宴请季羡林、李长之等学生,还热心参与学生办的《文学评论》刊物。郑振铎、朱光潜诸先生,也常跟季羡林等学生“厮混”一起,探讨学术,畅谈人生,指点江山,师生不存芥蒂,亲似一家。季羡林等学生则随时可拜访师长,登堂入室,聆听教诲。

  晚年的季羡林在一篇追忆老师陈寅恪的文章里坦承,他在清华四年的必修课程学习,收获不大,充其量混了个学士头衔,而真正给予他深远影响的倒是选修课的陈寅恪、朱光潜等先生。他对梵文和巴利文的兴趣,正缘于偶然旁听了陈寅恪“佛经翻译文学”。此言不妨看作季老的谦虚,但也揭示一个道理:真正的大学教育不在乎教给学生多少知识,更重要的在于思想的启发,精神的引导,学术的影响。

更新:2017-04-13 06:2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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