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位家长求助了:17岁的孩子,已经辍学两年,在洗车场打工,每个月800元。妈妈看到孩子每天很累的样子,好心疼。这两年,妈妈好几次把孩子送到学校,但孩子几天后就不去了,说:“还是洗车场好,伙伴们都很喜欢我,都说我很勤快。”
早几年,我曾经“绑架”过一个初二的孩子来丑小鸭中学上学。孩子是个独生子。爸爸是警察,妈妈是医生。孩子考上了重点初中,到初二时,突然不去上学,后来离家出走。爸爸急了,求我“绑架”孩子。我果真把孩子弄到车上,孩子不停地大吵大闹。我说:“孩子,你听说过丑小鸭中学吗?我不是绑架你的坏人,我是丑小鸭中学的校长,是你爸爸委托我来接你去上学的。到了学校,你只要上学,啥都别怕。”我把“上学”二字说得特别重。孩子突然停止了吵闹,说:“詹校,我听说过丑小鸭中学的,知道你是好校长。其实,我是想上学的。只是没有人能够帮助我,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想去学校,但一到学校就感觉好难受,好像没有我可以呆下去的空间。在原来的学校,因为我喜欢唱歌,被老师批评了,我觉得没有面子,就开始逃课了,后来,你知道的,逃课就是破坏纪律,班主任就通知家长。爸爸妈妈就因为我的事经常吵架,家里鸡犬不宁。我就弃学了......弃学的日子真不好过,在外面东躲西藏的,害怕遇到老师和同学,不想被人看不起。”
初二的孩子弃学离家出走几天后,在微信里跟妈妈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妈妈:“不想上学?那你能干什么?不好好上学,将来怎么上大学?怎么找工作?”
妈妈:“你也不小了!应该懂点事了。爸爸妈妈那么辛苦,不都是为了你吗?你想好了——希望你保持清醒。以后坐牢也不是开玩笑的!”
看得出,这个孩子不想上学的背后,焦点是尊严被伤害了。妈妈关注的焦点是孩子"不想上学"给家庭造成的后果。因为根本就没有倾听,这样的谈判,除了情绪升级,不可能有好的结果。遇到孩子“不想上学”的情况,我们先接纳孩子“不想上学”的态度,理解孩子“不想上学”的痛苦,听懂孩子“不想上学”的语言,分析孩子“不想上学”的原因,就可以找到解决“不想上学”的问题的办法了。在昆明丑小鸭中学,我至少跟1000名“不想上学”的孩子交往过,还真没有遇到真正“不想上学”的,他们只是不愿意面对“上学”带来的孤独与痛苦。尽管,来丑小鸭中学的孩子基本都是因为弃学才来的,但在丑小鸭中学毕业后,几乎没有不上学的。上学,就意味着可以跟小伙伴们一起玩。有谁不愿意呢?当孩子不想上学的时候,我们家长思考的第一个问题不应该是“孩子不上学怎么办?”,而是“孩子为什么不想上学?”“孩子不想上学”的背后,是孩子遇到了问题。并且这个问题孩子自己无力解决。我们不应该把焦虑转移给孩子,而应该帮助孩子解决问题。还有一种“不想上学”的情况,很可能是孩子抑郁了。《2020中国国民健康发展报告》提供的数据显示:青少年抑郁的检出率是24.6%,重度抑郁为7.4%。丑小鸭中学办学以来,接触了很多抑郁的孩子。我们发现,青少年抑郁症关乎生物学问题、心理学问题、教育学问题。但青少年抑郁症并不可怕,是可以治愈的。2023年10月20日—22日,全国教育学界、心理学界、医学界各路专家齐聚昆明,走进丑小鸭中学,解析青少年抑郁症问题,帮助不能上学的孩子正常上学。
——2023年9月17日 于温州
(詹大年 昆明丑小鸭中学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