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日记(六)小姨家巨变
下车拐进一条水泥道,眼前呈现一片新貌:翠翠竹林,潺潺流音,琉璃瓦房掩映其中。虽与江南无法媲美,却有几分小桥流水之质朴,纯真。记忆中的小山沟荡然无存。祖国日新月异,小村翻天覆地。
再走几步,更使惊叹:土涯迎春花开,涯上天蓝相间的栏杆古朴,简约。一排阔气的大门楼似乎空中楼阁横卧山岭间,老人,小孩坐于花坛聊天,玩耍。花坛四周天蓝色小椅子或独个,或三五个并排,或围成弧状。红联子,绿竹子,蓝椅子,树林子相趣浑成,喜不自胜。
小姨家在哪儿?记忆中的栅栏门,条石阶,小矮房呢?站在迎春花丛挨家挨户搜寻着:这家是又不像,那家是但也不像。
恍惚中走出一老太,红光满面,腰板硬朗。仔细一看,是小姨的婆婆,应喊她奶奶。我赶紧就叫:“奶奶,还认识我吗?”奶奶上下打量脱口而出:“霞,你来了,好多年不见啊。快进屋。”奶奶亲热地拉着我边走边说边笑。言谈中才知奶奶已九十高龄,如此朗健!我不敢相信。
小姨,姨父,表妹,妹夫全家迎接。那一刻真有壮士归园久别重逢之感!姨的眼泪都涌出来。
想当年,这穷村僻壤的小山沟留下了多少记忆:小姨身体不好去远处就医,我担起了三个孩子饮食起居,上学放学的巨任。小小年纪烧火做饭样样都干,三个表妹偶尔顽皮还得哄着她们。晚上住进那一间低矮的小瓦房提心吊胆,生怕房顶塌下。蚊子,耗子常伴入眠。姨父有墨水,用姨的话瞎折腾。种西瓜,栽枣树,甜柿树,药材啥都干。源上地旱,可他却不嫌,种了收收了种。跟着他学致富的一群人下山西,去河北,引良换种。无奈地贫少水,总是战而无功。小姨生气,姨父却大大咧咧又开始了香菇,花椒树,核桃树……
我特喜欢小姨父的博学,健谈。坐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且幽默,风趣。不可否认他的创新精神,也不可否认他的时运不济。用农村话属“十二能”,一点儿不过分。三个女儿有文化,有智慧,家家有小汽车,小洋房。六十岁的小姨在我们心中依然“小”,在她面前不拘不束。在姨父面前撒娇乱言。他们从不责怪!
老奶奶不等姨稀罕,硬把我拽到她房间。古色古香旧式桌椅一尘不染,电视,软绵绵的床。奶奶笑得合不拢嘴,话更连绵:不是你姨把我伺候得好,哪有今天?霞,你看我耳不聋,腿不疼,兴许能活一百多吧……老奶奶真能说,啥都懂。正说着,姨父递来了笔记本电脑说老奶奶的妹子与她视频聊天呢。老奶奶动作娴熟,握着鼠标,对着话筒与那八十八的妹子聊起来。
小姨端上两碗元宵,我和夫君不吃不行。下肚的是甜是圆。姨站在一边喜笑颜开。
平板,笔记本,台式样样有,小电视,大电视屋屋全。厨房宽亮,西风灶敞。表妹做菜忙,我们拉家常,夫君西坡赏羊场。
如同宴会厅,酒菜一桌丰。肠腹不饥饿,奈何一片情。
夕阳渐下,话未停幕。送至老远,依依惜别。
再见,小姨!再见,小姨父!再见,可爱的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