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的原点与原典
回到“原点”,进行教育启蒙,“让每一个公民重新认识教育,思考教育,理解教育的使命”,是朱永新先生的观点(08年2月17日《新京报》)。他认为这是教育的“根本的问题”,涉及到教育的方向、目的和意义。这与我在课改之初的模糊感觉,不谋而合。针对课程改革,我说:教育迫切需要的,也是正在做的,就是回到原点,和“原典”(参看拙作《发现旧大陆》,《杂文报》07年2月2日 )。
“回到”即意味着追寻,追寻则是因为曾经拥有,但已经失去。失去才知道珍惜,就像人类在迷失乐园后,一直在寻找回去的道路。因此我以为,对教育原点的追问和追寻,正是基于中国现当代教育的丧失和沦陷。
原点即起点、落脚点。要追寻教育的原点,就必须追溯到教育的源头,对教育所涉的一些原初性的问题进行思和梳理。比如说,什么是教育?教育因何而发生?教育的意义何在?教育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这些命题,是教育必须回答的,也是每个教育工作者都必须明确的。这些命题,陈旧古老而永恒常新,因为关涉到教育的本质,关涉到教育的起因和归结;时代在变,社会在变,教育的内容和形式也在不断嬗变,但教的本质不会,内在规律不会。如果说教育是一棵大树,它的根必须深扎土里才能常青;而对这些问题的思考和回答,是确保教育既能高瞻远瞩,又能落地生根的基础和前提。如朱永新先生所言,“如果这些根本的问题不解决,其他的枝节问题就无从谈起。”
教育因生命而发生,教育与生命的轨迹同步。教育最根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人的发展,通过培养美好的人格,塑造美好的人性,使学生拥有美好的人生。因此,教育的起点就是人,教育必须基于人,发展人,成就人。教育的全部过程就是不断发掘人的天性、潜能和价值的过程。这一过程注定漫长而艰难。因为人的成长,人性的发展,就是漫长而艰难的。教育要追求结果,但教育更应突出这过程,让教育者充分享受这过程。对教育而言,甚至可以说,过程比结果更为重要。
既然教育的终极目的是发展人、成就人,而人才产生的终端在学校,影响人的发展和成就的所有要素和节点中,最直接、最关键的就是教师,一切的教育理念和思想、教学内容和方式,都是通过教师来完成,所以教师就是教育的生长点。在教育的系统工程中,教师在真正意义上凸显着教育的一切价值追求。没有教师就没有教育,教育也就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因此,对教师进行引导、提高,如何让他们学会从容易的事做起、从细小的事着手,实现“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教书育人境界,是我们认识原点并理解原点的关键。
站在教育的原点,遥望教育的诸多命题,一切便都有了当然的根基,一切便都显得清晰明了:既然教育的关节在于教师作用的发挥,教育要回到原点,就有必要让教师回到“原典”,回到被各种纷繁芜杂的主义和理论遮蔽了的经典之中,让教师主动地“读好书,教好书”,以提升素养、丰富内涵,就是应有之义——所谓“读好书”,就是高于生活的经典。经典的意义在于,它承载了人类思想文化的精髓,深远而入微地影响着我们,因而具有超越时空和狭隘民族意义的普世价值,足以让我们常读常新。我们倡导阅读“原典”,就是阅读我们的历史文化之根。所谓“教好书”,就是基于对教育原点的把握,基于对教育原典的理解,让教师以讲台为支点,站在教育的制高点上,所有的教育行为都着眼于人的发展、人的成就。
关于教师的阅读,朱永新先生还有一个观点:“你不读《论语》,不读陶行知,不读杜威,不读苏霍姆林斯基,恐怕很难成为教育家。”对此,我严重赞同。甚至可以说,不读这些原典,我们便很难成为真正的优秀教师。
遗憾的是,这些优秀的原典,似乎离我们已经非常遥远。而正是由于这些原典的缺失,我们的教育也早已迷失甚至来生偏离了原点!我们似乎忘记了教育因何而起,从何而来,甚至也忘记了教育所为者何,将往何处。像这样既忘却了起点又迷失了终点的征程,最终必然导致教育方向的迷失和教育者的迷茫。时下弥漫于教育工作者心中的困惑,周布于教育生态环境中的种种尴尬,正是这种迷失的体现。
因此我要说,教育只有回到原点,才能有真正意义的出路。教育必须回到原典,才可能让我们不至于迷路。这并非是要走回头路,而是要进行“回头看”,对我们已有的来路和背景,作重新的的审视和认识,作重新的梳理和发现。
我相信:在找准原点、依托原典的前提下,教育的“再出发”,面貌必是全新的,内心必是饱满的,道路也必是敞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