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傻了？有人问我。因为他是我的好友。
       几年来，我目睹了他对事业的孜孜追求。失落，彷徨，兴奋，颠狂。人间冷暖，沧海桑田。有时像个囚犯，有时像个孩子。乐，会约几友一起喝几杯;愁，会把自己关起来几个月。无声无息。
 
       不 熟识的人以为他疯了，傻了。放着安逸却制造绯闻，令人难以置信他是否还正常。

       昨天拿着两封信来找我。欣喜若狂。我笑，他也憨笑。我是因他的举动。他不明白。只是铺开长卷读起自己的诗。一边读一边自鸣得意地说:“哥的诗怎样？是否可进作家行列？”

       我仔细翻阅，好家伙，几十首呢！有藏头，有励志，有拜师，有感慨……每首都是两种字体。草书、行书。龙飞凤舞，笔锋有力。这些诗用我的观点认为是他对自己半生的总结。有些句子虽牵强附会，但却又不失大体。有些句子虽狂妄自大，但却吐露心声。我无法评价他的诗作，只是从心底涌出一种苦涩。一种鲁迅笔下的孔乙己的涩。或许别人不懂，说他疯了，傻了。但我却非常懂他。缘于帮助他的机会最多。每一次精疲力尽的辛苦，并不一定得到他的赞赏。有时还会说几句令人伤心的话。倔强的十头老牛都无法扳倒他的思想。不想和他往来，可他却丝毫不察。偶尔打一个电话，无语，笑两声。问：“何事？”“没事。”“没事打电话干嘛？”“只是想让李老师看看我的新作。”我明白当一个人有新的创举时或者有小小的成功时总想拿出来与人分享。他想倾诉，但不会用言语表达。只是嘿嘿两声。或许我是老师，有耐心，亦或许我是作家，他崇拜。不管怎样，他都不会因为我的种种言语而计较。就这样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他无奈时的悲愤，狂躁时的激昂都一一印在我的记忆。时间久了，变成了一种苦涩。这种涩是一个底层人物奋力挣扎的酸涩，是一个有所追求却无法实现的柠檬色。
       这种涩后隐藏的是一种敬佩。从心底而起。寡言的他受着世俗的嘲讽，众人的爆笑，乃至亲人的不解，艰难地行走在民间艺术的单道上。或泪或笑时时浸泡着这个铁打的一米八的汉子。

      我曾经问他:“你背亲叛众到底图啥啊？”他却自信地说:“为理想，为冲破枷锁。农民咋了？就不能称家了？”“多少人都说你傻了，疯了呀！”“我才不管别人怎么说。有人说是好事，总比没人说好吧？”依然是那么倔，那么自信。没辙，只好由他罢了。

       打开信封，竟然是副省长给他写的亲笔信。谏他去北京参加什么规格的谱歌大赛。难怪他满脸是笑。目的是让我帮他选作品。我按“立德、立志、立人”挑了三首，仔细品味还是蛮不错的。建议个别地方修改，他却坚持己见：“原创，不能更改。”
         “那你就不用让我看了。”我沉下脸。
          他沉思一会儿：“个别地方可修改，但决不能大动手术。”
        “我还没闲工夫呢。”在心里窃笑。
         他看到我笑了，又是一阵儿傻笑。
          他要拿到诗友那里再做定夺。

          他走了，带着笑。目送他，我若有所思。似乎也有所感悟。
        “ 傻子精神”，在人群中，范畴很大。
         我是不是也算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