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追光路
1991年的秋阳里,一辆二八杠自行车在南阳一师的梧桐道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车座上,我与张明这对同窗正在激烈讨论着刚学的教育理论,车链的咔嗒声应和着年轻的心跳。
不曾想到,这清脆的节奏会贯穿三十载春秋,谱写成一首动人的教育诗篇。
张明总是骑着他父母给他买的永久牌自行车驮着瘦小的我。
每周末的夕阳总是格外温柔。我俩背着帆布书包,轮换蹬着吱呀作响的自行车,在七十里乡间小路上追逐天边的晚霞。
当暮色漫过玉米地,小刘庄的灯火便成了最温暖的航标。
张伯母那热气腾腾的葱花面馒头,张伯书房里散着墨香的教案,连同那张承载着少年夜话的土炕,都在我的记忆里烙下深深的印痕。
寒门子弟的求学路总铺满荆棘。当其他同学在讨论新潮的随身听时,我的帆布包里永远揣着母亲纳的千层底布鞋;当周末同学们相约看电影时,我总在图书馆里得旧台灯下抄写笔记。
张明悄悄把饭票塞进我的文具盒,张伯母连夜为我缝补磨破的袖口,这些细碎的温暖如暗夜里的萤火,照亮了我前行的路。
毕业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当张明与谢运丽喜结连理时,我在婚礼上接过的不只是喜糖,更是兄嫂递来的自考教材。
此后的十七个春秋,从栗盘村到南阳城的乡道上,总能看到我那清瘦的身影在自行车后来回拖曳。
自考专科时的《教育学原理》在张明家客厅的吊扇下翻卷,本科答辩前的深夜,谢运丽特意煮的荷包蛋在搪瓷缸里冒着热气。
那些沾着泥土味的笔记本,那些准考证上渐渐褪色的照片,最终在2011年的金秋凝结成汉语言文学本科证书的墨香。
如今,栗盘小学的香樟树已亭亭如盖。我,仍保持着清晨巡校的习惯,当年载着兄弟情谊的二八杠换成了新能源汽车,车上却永远备着家访用的笔记本。
当我在教师会上说起"教育是拨亮心灯的事业"时,窗外的阳光正掠过校园里开的鲜艳的金盏菊上,如同三十年前那两个追风少年车轮下的光影。
2025年5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