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
作者自介 吴亚锋,灵宝阳平人。男,一九六四年生人,农民。少年毕业于灵宝二高,高考不第,从军,学得司机,复员后以此为生许多年,人前人后的称师傅,骨子里依然农民。清贫半生,无所建树,然痴心不改,偏就喜欢舞文弄墨,不成其章,聊作抚慰。
晚饭后,他最愿意陪妻子散步。就在村边通往田间的小路上,每天走烦了好几回的路。可是晚上卸下疲惫再走时,心境大不相同。这是一种放松,没有了白天的紧张和有目的性,是一份从容散淡,或者说更是一种享受。这是他们夫妻多年的习惯,没有约定,却是俗成。总是吃完晚饭,不约而同换件衣服,一前一后的紧跟着,或者是踏着夕阳,或者是踩着月光,静静地,不说话,他愿意看着妻子俏丽脸上那份恬淡,极幸福。
妻子当初嫁他时,他除了那些外露的才情,一无所有。几十年过去了,除了女儿们带来的快乐,他仍然是个穷鬼。妻子不后悔,因为她爱他,他更是离不开她,须臾不能离开。朋友们笑他离不了老婆,他笑笑不申辩,他的确离不了。他不认为这有什么不体面,反而觉得幸福。
这么好的妻子,为什么要离的了呢?
他常后悔对妻子承诺的失信,他没能带给她想要的生活,曾经海誓山盟的内容,除了不离不弃,其余的都失言了。没有富贵,没有荣华,甚至没有给妻子一个女人起码的虚荣心的满足。生活磨砺的他不再狂躁与肤浅,懂得了珍贵,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们的爱情。他在尽最大努力给妻子快乐,这是他承诺的重要部分。
妻子知道他的用心,理解他,爱他,他们相濡以沫,爱情历久弥新。他发誓要更加爱她。他们享受着他们纯美的爱情与生活,对未来充满憧憬,尽管他们已经过了憧憬未来的年龄,可是对生活的热爱,使得他们对明天依然无限向往。
妻子从不要求什么,只是无意识间说出想旅游,他的心便在颤抖。这是他的心病,年轻时当兵在北京,所有战友的未婚妻都去过,唯独他的妻子没去过。这是他的一个心结,他曾多次安排想出去转转,都因各种原因搁浅。妻子不再说过,或许已经忘了,他没忘,也忘不了。
他是把和妻子的散步,当做旅游来完成的。当然这并不能替代未来的北京之行。
家乡的小路和北京无法比较,却有着别样的景致。这景致是无名山水独有的,别处如何的名胜所不能具备的情愫。温馨自在,从容惬意,一种暖人心怀的美。
踏家乡的无名山水,不怕被人看,也不看多的人。高梁土丘上,云流水响,人到处,云却远了,玉露丛生的润爽。携妻之手,看远山夕阳坠落,红霞满天。倦鸟归巢,清风佛面,豪情与温暖并生。他陶醉在如画的景里,看着妻子望着天边的云卷云舒,他的眼里常常是湿润的。
妻子的幸福要求,原来如此简单。
他愿意和妻子在这无名山水里,漫无目的地走着。静静地,不说话。或者说一些无关生计的话题,轻松的,甚至有些放肆的俏皮。妻子并不喜欢那些淡而无味的主题,他死皮赖脸的说着,愿意逗妻子开心。他不想她终日沉浸在生活的繁琐中。
夜完全黑了,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没有归心似箭的急切,依然是淡淡的从容。村上的路灯已然亮了,广场舞的音响飘出好听的歌。他轻轻勾起妻的手指,妻并不拒绝,贴近他一步。他的心暖暖的强大,他要给妻子幸福,又在心里暗暗发誓。发着誓,他自己也笑了。不是自嘲,而是心底里涌起的感动。他要让她做一次舒心的旅游,要让她看到天安门,走进故宫,体会皇家的庄严与威仪,爬上长城,感受八大岭的风,是否有塞外的气息。他一定要带着她泛舟于昆明湖上,听一听远处飘来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