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柿子
石永刚,河南省修武县第一中学副校长,中学高级语文教师,多年酷爱写作,曾发表散文100余篇。愧无大著作问世,尚有真性情待人。
一到秋天,田野里瓜果飘香,到处充满了丰收的景象。面对着这些果瓜,不要说尝了,就是闻闻,心里也会充满惬意。不过这种多美味中,自有一味让人听之而生津,望之而悦目,食之而陶醉,过后又久久地回味,这就是红彤彤、甜滋滋的柿子。
老家在农村,门前原先是一片菜园。菜园一行行的小路上种着一排排的柿子树。柿树的主干不甚高大,枝杈纵横平缓,适合幼时的我们攀爬嬉戏;树叶宽大繁茂,夏天适合乘凉;夏夜,菜园里凉风习习,适合拿张席子往树下一躺,看着满天熠熠的星斗,听些花妖鬼魅的故事,惊惧又绮丽。到了秋天,柿子成熟了,远远望去,一个个像藏在青雾里的小灯笼。柿子的种类其实很多,我们家乡对它们有着特定的称谓。比如“小火罐”,个小皮薄,等熟透后掀开果蒂,轻轻一吸就空了,吹上一口气,柿子皮又饱满地立起来,像没动过一样;“大轿顶”,个头特大,显得有些四方,果肉厚,吃起来颇有嚼头;“八月黄”,颜色不是彤红的,是橙色的,个头介于前两者之间,顾名思义,到农历八月时就成熟了……
柿子的吃法很多。在树上熟透了不好采摘,一般都是等七分熟就摘下来。一种是烘着吃。烘不是用火烤,而是把柿子放进一个缸里,里面放上一些苹果或者梨子,让它们的香气加速柿子的成熟。烘好的柿子软软的,果肉甜如蜜,有着特殊的果香,那是一种再高明的调味师也调不出来的自然香味。一种是濑着吃。把柿子放在恒温的水中泡着,去掉它的涩味。那时候哪来的温水呢?在每家的灶火旁都埋着一口小缸以备天冷时洗脸之用,缸里的水常年是温热的。濑出来的柿子保持着一定的硬度,入口不是很甜,不过多了分清晨微风露珠之类的清香。一种是做成柿饼。这种做法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奶奶在世时做过。好像是去了皮,串在葛针上让其风干,然后叠放到缸里让其上霜。每到春节,奶奶就会拿出自己做的柿饼犒劳大家。柿饼上结了一层白霜,看上去像一团甜美而挥之不去的清梦。柿饼吃起来有点拧,可甜的程度有些夸张离谱,有很像一种凝结着艰辛岁月的成功,咬上一口,未等咀嚼,已甜到了心里。
母亲过去还做过加有柿子的炒面。熟透的柿子晾干碾碎,按一定比例和面粉搅拌均匀,放在大锅里干炒,熟了之后就存放起来。什么时候想吃,抓上一把用热水调成糊状就可以吃了。有人说,牛奶的香味太富贵,花的香味太放旷,肉的香味太奢侈,而果瓜的香味自有一种清新。炒面融合了柿子的清香和麦子的醇香,确是一种美味的极至。
吃柿子也有弊端,容易上火,大便干结。可能是它过于营养的缘故。看来,好东西再好,用起来也应该有个限度。一旦过了度,就会生出害处的。
高枝上的柿子,人们一般是不摘的,一者嫌太高费事,更因为那是留给麻依鹊(喜鹊)、老鸹(乌鸦)的吃的,无关饥饿,也让它们尝个鲜儿。还有那些个别鸟儿没啄去的柿子,能一直挂到冬天。在脱尽落叶的枝头,零星地挂着一两颗红彤彤的小灯笼,也是肃杀大地上常见的一道独特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