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认为永恒的东西离我远去
低头行走的时候,常常怀疑自己的心是否不会流动,那些大悲大喜并未写在脸上,也没有平铺在地上,只有一些细碎的痕迹和凝缩的身影让我清楚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耕者。总以为人应该诗意地栖居,听远年的洪流与现世的飞瀑喧逐争湍,渐渐融入我的血液。喜欢一句话:生活是没有的,跋涉就是一切!城市留不住历史,昨日的堂皇成为明日的飞尘;当一些曾经认为可以永恒的东西离我远去,才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取之不尽的。不忍心给生命挂个倒计时钟,任它悄然流逝,任今天的故事在明天戛然而止,灰飞湮灭,然后继续等待,等待后天的故事。
我们是一群只有“天黑”才知道回家的孩子。行走的时候忽略了回头,好多经历过的感动,停留过的看台,以及思想摩擦生出的火花如花瓣离开花朵;因为年轻,我们可以不断原谅自己!回忆,原本就是空荡荡的,因为忘却是天性。用文字去填满忘却的片段,重塑逝去的细节,它违背了天性,却安慰了人性!人的忘却往往不是因为大意而是不经意,那种为了不再忆起而刻意的忘却总会如影随形般挥之不去。在杂志上邂逅自己很久以前的诗,只觉得发黄的文字同现在恍惑的心情咫尺天涯;那些情绪如同流动的液体一样,也会在冬天凝固,春天解冻,成为有限灵感的无限延伸。我不断追忆,那怀揣灵感的年代偶尔留下的浅浅的印痕也能成为永远?主编说:“曾经耕耘过的地方不会忘记你,纵使你不断成长……”我看着手指的刀痕,很久以前的痛早已褪尽,但这疤痕总会时不时地提醒我。醉过方知酒浓,思考方知琐事的沉重,人群中流动着痛过的潇洒,云淡风清……
从来都是善感的,细腻的,从未违心地否认或规避一些感性的善恶美丑。带着甜美的忧郁,为春华秋实而喜悦,为叶落而惆怅,听花谢的声音黯然神伤。有时候像个落魄的游魂飘荡在麻木的空气中,轻轻踏碎一些脆弱的细节,私下里倾听红楼的历史,听情人坡的往事,听烛光湖的变迁,听每棵大树下埋藏的老教授灵魂的颤动,激动和好奇地目瞪口呆。在夕阳西下晚风拂面的景致中放纵孤独的自我,好希望变成一尾自由自在的鱼,让人们永远看不见我身上的尘与眼里的泪。感动于成长皱褶中微妙的童真,笑也无邪,累也不亦乐乎!那傻傻编织富丽时似堂皇的梦想的日子乘着时光列车渐行渐远,生活由不得我们任性的挑剔,只奢望遇上一个经年的好友,言谈中怀念那年那月那点滴,然后沉默,然后深埋心底。
对外界的探视中我们显得如此谨慎,几经冲动,从一个童话跳进另一个童话,张扬个性,透支生命,心碎了依然装满破镜重圆的期望,直到转悲为喜,直到英雄雪耻,退隐江湖,直到“年轻”的资本被消耗得所剩无几。幸福太容易掌握,便容易挥霍。“这个城市并不看你的勋章、学位和文凭,而是看你的伤痕。”分不清外在与内在哪些才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伤痕总来自心灵的拷问和思想的阵痛。这个城市同时也布满耕者的足迹,在一方洗尽铅华散尽世俗之尘的净土,无声地播种无声地收获,无怨无悔经营一项生命的嫁接;残留的,是泥土的芬芳。诠释生活的真谛如同品读书本的文字,字里行间嵌满苦与乐,支撑我完成一种超越生死凄惶的使命!从纯真烂漫的儿童文学到博大精深的哲学,那种淡泊宁静至心潮澎湃的跨越,那种高贵心灵对物质世界以外的深邃本质的洞彻,那种为苍白润色为空洞充实为灵魂精雕细琢的默默壮举,以及那种返璞归真的释然,凝聚成耕者的心境。一路耕耘,一路留痕,只因伤痕曾经见证过矛盾,矛盾逼出了奇迹!
低头行走的时候,常常怀疑自己究竟是流浪者还是耕耘者,小心翻阅《恒煜集》里天马行空的文字,让珍藏过的喜怒忧伤溶化在浅浅的笑靥中,沉淀出别样的矜持。静静酝酿一坛发酵的味道,在流金的岁月里,漫开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