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的形象,永远活在记忆里
立冬前的一天早晨,我在老南环路边散步,看到满树曾经给大地洒下浓浓绿荫的树叶,有些开始变黄,开始落地,油然想到了已故多年的大哥。
他身体健壮,浓眉大眼,络腮胡,平时不苟言笑,总是用审视的目光看人,让心术不正的人发怵。别看他长相严厉,其实人很厚道,处事周到,责任心强,且勤谨能干,与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好人。
大哥是我的堂哥,比我大17岁,在本家同辈弟兄中年龄最大,是大家敬重的老哥哥头。他为家,为乡亲,操劳一生,当了一辈子绿叶。
他是家里的老大,姊妹弟兄六个,要帮老人操持家务,就没念成书。等弟妹妹长大了,他也过了上学的年龄,到附近一所完小当炊事员,五三年,我在那里读书时,他就在那里,没少关心我。
那时,学生都是走读,只是中午搭一顿伙,多半早晨来上学时,用小手绢包几个干粮,路过伙房,送到笼上,中午热了吃。也蒸新干粮,窝头,没记得蒸过白馍,那时候生活条件差。学生用饭票儿买着吃的很少。一早一晚,大哥他们几个工人就只是为老师们做饭,不算累。
学生多了,在笼上熥干粮,就很容易弄错,特别是偶尔带了包子,油饼什么好吃的,就更容易丢失。我是不怕的,有大哥关心着。
我那时学习成绩算好的,按老师的话说,有才。有时他与老师们在办公室前边说闲话,见我背着书包路过,老师们叫住我,说我好,他就会露出甜蜜的笑,不说什么,只是耸耸肩,扬扬头,最多“嗯”一声,现出自豪的神态。
后来,因为他农活精通,是好庄稼把式,且为人正直,有威信,村上让他回去担任我们生产队的队长,正赶上学校让他们办理转正手续,他竟然放弃,把机会让给我们村上的另一个老人。这事儿,现在提起来,仿佛不可思议,其实,当时并不奇怪,因为工资很少,看不到多少优越性。后来还是后悔了。原因是顶他转正的那老人后来退休,孩子办了顶替,成了国家正式职工。孩子们没少埋怨他。
他当生产队长,是典型的以身作则。无论什么活,都是领着头干。那时农村还没有把地承包到户。一个村分几个生产队,一个队几十户人家,每天听钟声集合,由队长分配活,或者分几路,或者一起干。
人们集合的差不多了,大哥也不说话,起来就走,人们就跟着。他带锄,人们就带锄;他带镰,人们就带镰。
到地里插手就干,人们就随着干,他歇着,人们也歇着。因为他自己干在头里,又总是凶凶的,没人敢偷懒。偶有人想磨滑,他只是瞪了眼看你,从不大声训人。我知道,他只是不爱说,其实高兴了也很会啦的。
八十年代,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土地分到户,他也老了,就又到学校伙房当工人。那时,原来的完全小学餐饮全部拆掉重建,规模大了,变成了乡镇中学,我也担任了中学的主要领导,把家搬到学校。他有空就到我屋里坐坐,拉家常,也给我反映一下工人或者老师们的意见,提些合理化建议,没少操心,和亲哥哥一样。
十年前,也是在这样一个深秋的早晨,也是在这里散步的时候,我忽然接到三弟从老家打来的电话,说是大哥不在了。
他有病,我知道,三天前,我还去看过他。当时,他精神很好,笑着给我说话,关切地让我也保重身体。我说星期天再去看他,没想到突然就走了。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大哥的形象,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