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弯曲树干上的大瘤子
小河是处有,中国的乡人有沿河而居的习俗,小河也就随处可见,见小河也就见村落,很自然的。
小河是一样的弯弯曲曲,一样的细长,一样的清澈,一样的青草,没有什么特别的。
粗细不一的沙砾是岸,岸上是高高的杨树,整齐的两队,很有气势。其实,以前这里大多是柳树,也不全是垂柳,乡人没那雅兴去栽,可能是自生自长的,弯弯曲曲的干,婆娑的枝条。有时也是孩子编草帽的材料,有时更是串起小鱼的线,我小时候它们是这样的,这些年,乡人也有经济眼光了,柳树就陆续消失了,杨树就哪年代孕的气势,似乎我在记忆里也找不到那些柳树了,不只那婆娑的枝条,连儿时的怕也没有了,那傍晚时节,昏黄中,弯曲的树干上的大瘤子,很是让我想起一些可怕的怪物。
小河的水往往不大。有时雨季有些猛,像是突发脾气的小马驹,可蹦达几下就消停了,所以还是文静时的多,水也就缓缓地流,草也就悠悠地拉长,小鱼儿虾儿就那么自由地溜达。偶尔,孩子的到来会有一河的翻腾。
小河的两边也各有风景,一边是村落,一边是田地。
村落是散乱的,没有规矩。先人没有规划的概念,沿河的高坡而建,年年或修或建,大多都是在原址修或建,但只是房子越建越好,村落却也没大许多,村落也没改变多少样式,那么随意的散落,没有一丝整齐可言,可自由呢。街道依然是狭小的,依然是那样的弯弯曲曲,弯曲得让第一次来的人有些小心,有些小心翼翼地走,明明知道拐过去会是房子,可还要产生拐过去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的念头。在这弯曲的街面上是一些鸡,有大的,有小的,任人走过,不改它们的样子,不时地啄食。偶尔会有狗或猪的出现,狗的出现会让那些小鸡引起短短的骚动。而猪的出现,不久就会引来一个女人的一边呵斥一边追赶,顿时,街道一下子就更狭窄了,真的是鸡飞狗跳了,热闹了,可随着呵斥声的远去又一下子静静的了。
田地也是不整齐的,什么形状都有,什么名字都有。听名字就很有趣,有的就叫八亩地,那是大的地块;有的叫牛头地或老牛腰,多形象呢,名字是俗,可俗得让人想起来就笑。种的庄稼呢,不论何时都是清一色的,不是庄稼人会审美,也不是懂得让庄稼保持品质而统一种植的,是为了互不影响耕和种,却客观上带来了清一色的享受,齐刷刷的高度和颜色。
小河滋润了田地,田地养活了乡人,乡人沿河而居,很简单的一个逻辑,可乡人也没太在意,一切都是一切的样子。
小河,村落,田地,乡人,这是——-简单的组合,不简单的生活。
天下的小河,从村边流过也罢,从村里穿过也罢,都是一样的小,一样的弯弯曲曲,都有一样的水草悠悠地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