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熟了
大街上，各种吆喝伴随着汽车的嘶鸣，淹没的我只剩下视线。“草莓熟了”，“草莓熟了”，一声声喊叫却从嘈杂中穿越而出，刺激着我的听觉神经。又是一年草莓熟，我不禁感叹起来。对于草莓的情有独钟，源自我的母亲。
母亲今年68岁了。胖胖的身体越来越弯，从后面看几近罗锅。矫健的步子逐渐蹒跚，上下楼梯不再容易。母亲为人木讷、勤快、还带点儿自私。
母亲的木讷是我结婚后才深切体会到的。那次在饭桌上，妻子笑嘻嘻说：“邻家的婆婆给孩子买了件新衣服,挺好看的。”母亲一边看着孩子，以便振振有词的说：“我也看到了，也就是哈个样子。小孩子要穿纯棉衣服，他买的那件不是。”说完，又抱着孩子哼唱着哥儿哄孩子去了。妻子说这话，是有根据的。从孩子出生到这次谈话，作为婆婆的母亲从没给他的孙子买过一件衣服。这也难怪。拮据的经济条件自顾尚且困难，我和妻子回家他们还得负担我俩的生活。村子里有人来说事，大多喜欢拐弯抹角。母亲每一次的回答都文不对题，弄得这些人啼笑皆非。
我家后院，载满了桃、杏、梨树，到了夏季，各种各样的蔬菜又忙着赶趟。碧绿的黄瓜身板笔挺，向着大地俯冲。西红柿躲藏在绿叶之间，也许是害羞吧，一个个都红了脸。长长的豆角，缀满枝蔓，用手一掐，就能淌出水来。一颗颗韭菜宛如愣头小伙，生机勃勃，充满活力。这些瓜果梨桃是我师范毕业后，母亲用草莓地改造成的。那一颗颗草莓下是满满的母爱。
1990年我上小学三年级，那是学校的教师大多半工半农。农忙时节，布置了作业便拿着锄头下地干活。我们最喜欢这个时段，好趁火打劫。那天，老师下地后，我们几个偷偷溜出学校，在田间的小路上有说有笑，连打带闹，仿佛断线的风筝随心所欲的飘着。忽然，一个小伙伴虚了一下，大家伙儿立刻安静下来。随着她的手指望去，一大块草莓地映入眼帘。浓绿的叶子中间，一颗颗红宝石般的草莓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前进还是后退？大家伙你看着我我看看你，最后欲望战胜了胆怯，我们兴冲冲地饱餐了一顿。回到教室，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个大个子走了进来。二话不说，我们每个人脸上都长了几个掌印，热辣辣的。我们对视了一下，咋咋舌头，偷偷地笑了。这件事我们没有人声张，如果家长知道了还得遭受更大的惩罚。
第二年草莓成熟的季节，母亲从后院草莓地摘了一大盆香甜的草莓。吃着一颗颗草莓，我看到了母亲田间耕作的情形。严冬里，他用皴裂的手抱起一捆捆玉米杆子，给草莓盖上厚厚的棉被，盛夏，他顶着烈日提着水桶，灌溉着每一个生命。才长出果实时，母亲又忙着喷洒农药。时不时还得清理杂草。这样的事情，她做了整整九年，直到我师范毕业。
草莓成熟后，我是第一个尝鲜的人。哥哥能沾边儿的是我的残羹败叶。每当哥哥表现出不满，母亲总是一句话：让着弟弟。给邻居家送去的草莓，都是我不愿再看到的。
又是一年草莓熟，我在也没有了当年的冲动。我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秋天，这样不用劳累，永远都和当年一样。
更新：2012-06-21 10:5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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