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庄的一位老人
午休接到朋友的电话,说要去一个让我大开眼界又特别感佩的地方。睁开惺忪的眼迟疑了一会儿才匆匆梳洗,还不知道朋友葫里卖的什么药,车子已经开到了大门口。
只知道车沿着310国道行驶。阳光很调皮,总是在我的脸上跳芭蕾舞,在喃喃中躲避她的追击,只好摇摆身体。恍惚间视线跳跃在车窗外,才发现已经来到了环境优雅的一个村庄,水泥道两旁葱郁的树木掩映着一座座农家小院,清新的泥土气息很自觉地促使我做了一次深深地呼吸。此刻仿佛回到了久别的娘家。
到了,车子停在路旁的一户人家。环顾四周,主人家院子的两棵枣树挂满了红绿相间的大甜枣。枣树右边屹立着一株古老的大槐树,左边有一棵核桃树。朋友电话联系后,一位老妈妈为我们打开了用土坯蓝瓦砌成的小木门。
走进院子,照壁前一棵梨树上零星地点缀着几个用塑料袋套着的梨子,正探着圆圆的脑袋,那两只一大一小的狗在老妈妈的怒斥下仍然摇着好看的尾巴,尤其那只小狗一会儿朝他“汪汪”,一会儿朝我“汪汪”,那眼神和举动分明告诉我们:大家的到来为这个素日里宁静的小院带来了异常的热闹。
品着老妈妈从高高的葡萄架下摘来的葡萄,喝着大叔从果园回来汗水未干泡下的甜茶,我们的心热乎乎的。没有过多的寒暄,坐在院子的小竹椅上开始了攀谈。
言谈中,我才知道大叔是一位退休老师,今年已经67岁了。他们有三个孩子分别毕业于全国重点大学。现在美国、澳大利亚、北京。我一听才明白朋友为什么冒着酷暑前来拜访的含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迫使我重新端详坐在我旁边的杜老师,一股浓浓的敬佩之情让我又一次紧紧地握着他老人家的手,那双手粗糙却很有力气。再次细细打量:一张满脸被岁月刻下了数不清的刀痕的脸依然放着红光,,两只眼睛虽然不大,可让我感觉到了睿智和亲和。笑眯眯的脸上充满了庄稼人的憨厚和朴实。我判断:这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
在我的潜意识里,前来拜访杜老师是因为他培养孩子有绝招。我可以取经了。可朋友却摇头说:“李老师,你想的不完全正确!请跟我来。”我真有点丈二和尚了。于是随着朋友进了杜老师的一间小房。
“哇!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惊奇地喊道!只见一张旧式的办公桌上整齐地陈列着六七摞书,每摞大约有两尺高吧。走近翻阅,这些书全是小学、初中、高中各种版本的数学课本,有些书已经发黄了,可依然保存完好。朋友介绍到:“看看这一摞。”我目及到的是几摞用钢笔书写的手稿,每一本封面上都清楚地写着“高一数学解题技巧”“高二数学知识点归类”……封皮全是作者自己用白纸做的。怀着好奇心,我轻轻地翻开了第一本,哇!里面竟然是用稿纸做的一张张数学习题及解答方法,每一页都清楚地记下了该题的计算步骤和多种计算方法。翻着一本本的数学习题锦囊,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断然:这是一位勤奋的老人!
环视墙壁,上面张贴着几张用稿纸书写的高中数学精华之句。其中“高中数学要点"就列举了“必学”13章。(1、集合与简易逻辑;2、函数;3、数列;4、三角函数、5、平面向量;6、不等式;7、直线与圆方程;8、圆锥与曲线方程;9、直线、平面、简单几何体;10、排列、组合和二项式定理;11、概率。)还有一张稿纸上写着“高中数学解题方法”共十六组方法。每一组都明晰地标着三种方法。(略)
我明白:这是一位善于研究的老人!
在一张很醒目的白纸上认真地书写着杜老师自己编写的名言:“读书要专,用心要纯。力求精进,锲而不舍。自学之路通万里。”字迹工整认真,“专”、“纯”让我读懂了杜老师的锲而不舍。“自学之路通万里”让我明白了杜老师的好学不倦!一张打印的“做人四字经”,
我摘抄了几句:人生命运,不是天定;立志勤奋、高尚做人;与人相处、睦好为贵;亏能止祸、足能止贪;诚信无悔,宽恕无缘;谦和无仇、容忍无辱;为人处事、诚笃忠实;大事清楚、小事糊涂……读着四十四个用心谱写的为人之道。我惊叹:这是一位孜孜不倦的学者!
出于职业的习惯,我冒昧地询问起来。(下面是笔者和杜老师的自由谈话)
“杜老师,您现在都这么大年纪了,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多的习题呢?”
“因为太热爱数学了!家里只有半亩苹果园,地里活不楼干,闲暇时,村里人喜欢麻将。可我却不爱好,总爱在家里做做数学题。也许是这样的缘故,我发觉自己的脑筋依然很灵活。(说话间,大叔摸摸头,很幽默)当做出一道难题时我就很高兴,感觉自己像个小孩子。有时老伴唠叨说,这个老头子,整天不出去和别人聊聊,就知道坐在家里做那密密麻麻的题。习惯了,她再也不说了,有时还怕惊动了我呢!”大叔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妈妈,我看到老妈妈的眼睛都在笑。
“大叔,你整理这么多的东西,为什么不把他充分利用起来。比如办个高中数学培训班该多好啊!我发现咱城区的英语班、作文班很狂爆,如果您办一个奥数班,那一定会名利双收的。”
呵呵,大叔爽朗地笑起来,我莫名其妙!只听大叔说:“孩子,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做这些习题,纯粹是为了爱好,并没有想用它去赚钱。村里哪个孩子来学习,我没有收过一分钱。因为我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我的这点墨水能让人们喜欢喝,就是最快乐的事啊!再说,我把这些东西整理出来留给我的孙子也算是我的一份家业啊!”还有什么比这更朴实更感动的话语吗?听着大叔的述说,我惭愧之极!如今社会像大叔这样不贪名图利的人简直如大海捞针。然而这根“无名针”却被我有幸目睹了。审视这根针的每一处,都让我感到她是如此的耀眼、灿烂、锋利!这是一根很珍贵的“无名针”!我想把她藏在我的针线盒里,当我的衣服不小心被荆棘刺破了,我会把它拿出来小心翼翼地缝补。我想,她缝过的地方一定会很平整、很满意!
我的目光落在一张美国地图上。我知道,老人在闲暇时一定在这张不很熟悉的地图上浏览、寻找!听朋友说,他下次来再给老人买一张澳大利亚的地图。我明白了。
和老人在无拘中交流,在交流中默化,,在默化中提升,在提升中深思,在深思中奋进!这是多么有教育意义的一次采风啊!尽管时间老人催促我们要起程了,可我仍然回过头一遍又一遍地欣赏着杜老师桌上的一本本解题集,那厚厚的几摞子,足以让我感动一生。
杜老师,您将是我前进路上一棵永不言败的苍天大树,我会借您的荫凉丰腴我干瘪的小枝。尽管会遇到风吹雨打,可我依然记得一个小村庄一位老人的故事,我要把这个故事告诉我的孩子们,让他们明白“活到老,学到老,还有三分没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