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记忆里,庙会是一场盛大而热烈的狂欢,而庙会上的豫剧表演,更是那画卷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小时候,跟着老人赶庙会,总觉得那庙会像一个巨大的宝藏盒子,装满了新奇与欢乐。庙会上人潮涌动,各种小贩卖着糖人、泥哨、风车,热闹非凡。而在庙会的一角,搭着一个简陋的戏台,那便是豫剧的舞台。我囫囵吞枣似的挤在人群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台上演员们涂着浓墨重彩的妆容,穿着绚丽夺目的戏服,唱念做打,一招一式都充满了神秘的吸引力。可那时的我,只是被热闹的氛围、鲜艳的色彩所吸引,那咿咿呀呀的唱腔,在我听来,不过是一种奇特的声响,完全不懂其中的韵味与深意。就像看着一本精美的画册,只知道它好看,却读不懂里面的故事。
后来,告别了天真无邪的童年,步入青年的我被学业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每天都在题海里奋力游弋,为了梦想和未来埋头苦读,哪里还有闲暇去听那慢悠悠的豫剧。好不容易熬过了学生时代,步入中年,生活的车轮又滚滚而来,工作的压力、家庭的责任,如同两座大山,压得人直不起腰。忙忙碌碌中,时间就像手中的沙子,不经意间就从指缝溜走了。那曾经在庙会上的豫剧表演,也渐渐被遗忘在记忆的角落里。
时光匆匆,转眼间,我也到了老年。在一个闲适的午后,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地上,我坐在摇椅上,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儿时庙会上的豫剧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我鬼使神差地打开收音机,熟悉的豫剧唱腔再次响起。这一次,当那悠扬的旋律、动人的唱词传入耳中时,我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一下子就入了戏。
我仿佛看到了《穆桂英挂帅》中穆桂英的飒爽英姿,她在舞台上威风凛凛,手持长枪,眼神坚定,那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情壮志;听到了《花木兰》中花木兰替父从军的声声誓言,她的唱腔里有对父亲的担忧,有对国家的忠诚,更有女子的坚韧与勇敢;感受到了《秦香莲》中秦香莲的悲苦与无奈,她的哭诉如泣如诉,声声叩问着人心,让人不禁为她的遭遇而痛心疾首。
每一段唱腔,每一句台词,都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灵深处的情感之门。我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热闹的庙会,又看到了身边的老人,他们脸上洋溢着陶醉的神情,一边听戏一边跟着哼唱。我终于明白了他们当年的那份痴迷,那是对传统文化的热爱,是对生活的一种寄托。
如今,再次听着豫剧,我不再是那个不知戏味的孩童,而是一个能与剧中人物同喜同悲的知音。豫剧就像一坛陈酿的美酒,越品越香,越品越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深厚文化底蕴和人生哲理。它陪伴我走过了漫长的岁月,见证了我的成长与变迁,也将继续在我的晚年时光里,带给我无尽的温暖与慰藉。
忆儿时庙会跟老人听看“豫剧”有感儿时庙会的喧闹声,总在记忆深处回荡。那时跟着外婆徒步穿越乡间小路,烈日灼人,蝉鸣聒噪,却只为了赶上庙会上的豫剧大戏。一路上,外婆的靛蓝粗布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手中的香烛纸钱簌簌作响,仿佛在为这场庄重的“仪式”增添几分虔诚。那时的我,只觉得戏台上的锣鼓声震耳欲聋,戏子们的妆容狰狞可怖,连《秦雪梅》中商林与雪梅的悲情故事也只当是“乱舞之蝶”,全然不解其中滋味。
青年时奔忙于生计,中年时困于琐事,豫剧成了记忆里模糊的背景音。直到某日偶然刷到一段豫剧视频,听到那句“小仓娃我离了登封小县……”,竟恍然惊觉:原来那些曾令我烦躁的“咿咿呀呀”,早已在岁月里沉淀成一种血脉里的共鸣。豫剧的唱腔,像极了中原大地的苍凉底色——高亢处如裂帛,低回处如呜咽,道尽悲欢离合,也映照出人生的起伏。
如今再忆儿时庙会,方知戏中藏着更深的意蕴。外婆当年跪在简陋的庙宇前焚香祈福,口中念叨的“行善积德,方得福报”,竟与豫剧里《铡美案》中包拯的刚正不阿、《穆桂英挂帅》中的家国大义一脉相承。那些曾被我视作“土气”的唱词,实则是祖辈对善恶的坚守、对家国的深情。戏台上的红脸忠臣、白脸奸佞,何尝不是人间百态的缩影?
如今站在人生的暮年回望,豫剧早已不再是儿时的喧闹背景,而是化作了游子心中的一盏灯。它承载着乡音、亲情与传承,即便隔着时光的烟尘,依然能唤醒血脉里最深沉的悸动。正如一位老戏迷所言:“豫剧的唱腔中,有我们河南人刻在骨子里的血气和爱意。”那些曾被岁月尘封的戏文,终在回忆里与人生和解,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一抹温暖的泪光。
注:文中庙会场景、人物细节及豫剧情感分析,综合参考了多篇文献中对豫剧文化、庙会民俗及代际情感的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