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没有高文凭“鳞”、没有高职称“鳍”的鲶鱼——用20年践行了“德塑人生,技行天下”。
职业鲶鱼侯银海:在第41个教师节,聊做“与众不同”的教师——“独立精神、自由思想”的教师
作者:侯银海
2025年9月10日,中国第41个教师节。主题为:“以教育家精神铸魂强师,谱写教育强国建设华章”。此刻,我坐一间实训基地的机床旁,窗外是秋老虎的烈阳,窗内是锃亮的导轨与切削液的味道。二十年实习指导教师的身份,让我习惯了在铁屑与图纸之间寻找教育的坐标。今天,我想借这个日子,和父亲——一位1985年9月10日就站在首批教师节领奖台上的老小学教师——做一次跨越时空的对话,也向全国30多个省市自治区、几百所职业院校、数万名师生,交一份“另类”的教师节答卷。
一、1985:15岁的我,看见父亲领到“三十年教龄勋章”
1985年,我15岁,在河南省汤阴县宜沟镇五七初中读初三。那天,父亲穿着洗得发白的涤卡中山装,把一枚铜质“三十年教龄勋章”别在胸前,笑得像孩子。勋章背面刻着“尊师重教 百年大计”,八个小字在夕阳下泛着金光。父亲转身对我说:“教师这口饭,吃的是良心,端的是寂寞,捧的是未来。”
那一刻,我并未意识到“教师节”会成为我生命的暗线。我更不知道,10多年后,我会从一名机械制造厂的技术员,“子承父业”变成职业院校里最“土”的实习指导教师——没有高级职称、没有省部级课题、没有核心期刊论文,只有一把游标卡尺、一张硬板床、一张全国铁路通票。
二、2004:从“留洋”到“留厂”,我选择做一条“职教鲶鱼”
2004年,跑到郑州煤炭技师学院当起月薪1000多元的实习指导教师。同事暗笑:“老侯疯了,从‘留厂’变成‘留校’,图啥?”
我图的是——把车间里的“真问题”带回课堂,把课堂里的“假作业”踢回车间。我图的是——让学生在第一道切削纹里,看见“中国制造”的痛点;在第一条装配缝里,摸到“中国智造”的脉搏。我给自己取了个网名:职教鲶鱼——专啃淤泥,专搅浑水,专叼死鱼。
三、“德塑人生,技行天下”:我叩问了自己20年
走过全国几百所职业院校,见过无数校训石,“德塑人生,技行天下”八个大字出现频率最高。教师节这天,我总会把脸贴在冰凉的石刻上,问自己三个问题:
1. 要求学生“德技并修”,我自己先做到了吗?
2. 要求教师“知行合一”,我们学校有多少老师能做到?
3. 口号里“技行天下”,到底有几个人真正“技行全国”?
我不敢替别人回答,只敢拿自己“开刀”:
——20年里,我跑了30个省市自治区,行程42万公里,相当于绕地球赤道10圈半;
——20年里,我住过80元一晚的地下室,啃过5毛钱一个的馒头,给全国数万名师生线上线下名学生讲过“班主任德育校园文化建设”还讲过“互联网+信息化教学”还讲过“劳动教育”;
——20年里,我拒绝所有“兼职赚快钱”的诱惑。
——近10多年里,我没有发表一篇“核心”,却编写了9部学生用教材,一本获十四五国规教材
于是,我敢在任何一个校训石前,大声说:侯银海——一条没有文凭“鳞”、没有职称“鳍”的鲶鱼——用20年践行了“德塑人生,技行天下”。
四、“留学生二十余年,未持一纸文凭”:陈寅恪给我的三把“教育的刀”
有人笑我:“老侯,你跑再多地方,也只是个‘高级技师’,连个副教授都不是。”我笑回:“陈寅恪还‘留学生二十余年,未持一纸文凭’,最后却成了‘教授之教授’。教育的评判标准,从来不止一把尺子。”
我把陈寅恪当作精神导师,从他身上抽出三把“教育的刀”:
1. 独立精神——不唯文凭、不唯帽子、不唯奖项,只唯“真问题”。
2. 自由思想——敢于在课堂上说“教材可能错了”,敢于在车间里喊“工艺必须改了”。
3. 质疑权威——我让学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国家标准、行业规范、企业图纸全部“撕”一遍,重新量、重新算、重新做。
五、“职称荣誉”与“行走勋章”:两条赛道,同一颗良心
经常有年轻教师问我:“侯老师,我评不上副教授,是不是人生就失败了?”我给他看两样东西:
左手,是一枚“国家教学成果奖”勋章却让我跑了42万公里;
右手,是一张准双“高级技师”职称证书,重15克,却让我失眠了15年。
我说:“荣誉是别人给的,勋章是自己走的。你可以选择任何一条赛道,但别丢了一颗良心。”
六、2025:写给未来教师的“三句狠话”
第41个教师节,我想把三句最“狠”的话,送给即将走上讲台的年轻人:
1. 不要急着发论文,先学会发“问”——问学生、问企业、问自己。
2. 不要急着评职称,先学会“评”自己——评一节课、评一次实训、评一次失败。
3. 不要急着走“天下”,先学会走“车间”——把每一道切屑、每一次废品、每一滴切削液,都走成你的“教育地图”。
七、结尾:父亲勋章与我勋章
1985年,父亲把“三十年教龄勋章”挂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
2025年,我把42万公里的高铁票、汽车票、船票、机票,贴满一整面墙,取名“行走勋章”。
父亲用30年告诉我:教师是“良心饭”;
我用20年告诉自己:教师更是“行走饭”——只有把双脚放进车间的油泥里,才能把教育的根须扎进中国的土壤里。
今天,在第41个教师节,我愿意继续做那条没有“鳞片”、没有“鳍”的鲶鱼,在职业教育的池塘里,啃淤泥、搅浑水、叼死鱼,直到把“德塑人生,技行天下”八个字,走成中国职教大地上的——
一道切削纹,
一条装配缝,
一颗永不生锈的——
中国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