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由于媒体的深度挖掘，偏居一隅的汝阳“圣陶”不断颠覆着一拨又一拨教育人既有的观念。据说预约参观学习的人已经排到了五月份。从我们这里去“圣陶”要经过一段长长的“始祖山”隧道。对于一生致力于“以圣人之道，育陶中华英才”的王天民校长来说，这一切，好像是早晚的事。“我在做一件救国救民的大事，一辈子不知道苦和累。”和乡土一样亲切已经76岁的老人始终乐呵呵的，虽然喉咙沙哑。同行者称他像弥勒佛。“圣陶”就像一面镜子，照见了我自己这些年课改路上的跌宕起伏，步步高只是“杜郎口旋风”带动下一个乡村课改学校的缩影。课改依然艰难，原因我发现目前整个中国教育的道不是越来越清晰，反倒愈加混乱，甚至本末倒置。感慨有三：

德之不修，其功则不正。德蕃，功则有而利他。如德薄，功则乏爱而损人。就像朱熹临终前才悟到自己一辈子功夫下错了地方，虽然悔过转念但是已经没有机会。“圣陶”是在道上。韩愈：“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师者首先是传道者，其次才是授业解惑。取经者取的是不是真经，还是叛经离道，决定了能不能学成。
 

这些年名校迭起，专家倍出，取经路上忙坏了校长，一线老师越发盲目，各种培训收效甚微。尤其兵法盛行，“快速......"之类让静悄悄的教室朝三暮四不得安宁。学校在物质层面不断升级换代，内在精神文化尤其是教师精神成长方面还在原地踏步，缺乏信仰。自己在课改路上摸索了六七年，东奔西走上下求索，突然发现，别人的招数学不会，拿来主义害人不浅。为什么老是学不会呢？因为学习的动机不纯：老是想把人家的成果径自取来，当即有效，总想走捷径。多次参加各种会议，发现这个现象非常突出。能拿来就用的最受欢迎，但是往往无疾而终，缺乏良好根基的实验成了名副其实的试验。害了孩子，误导了老师。课改做到难处，苦闷至极，就与常常和蔡元培、陶行知、晏阳初们对话，尤其拜师后，以师父崔其升为标杆来对照自己，格物致知，寻找差距，心灵逐渐趋于净化宁静。我发现，他们虽然各有主张，形式不一。但是出发点、精神内涵和最终的价值追求是一致的。他们和“圣陶”的王天民一样，以天下为己任，舍生忘死，旨在救国救民，旨在大国崛起。而崛起的核心在于拯救世道人心，唤醒觉悟，无我利他。把天下兴亡，作为自己的责任。但是当下的学校是承担的这个使命吗？王天民校长常常坐在父亲的坟前自语，父亲传给他的“宝”要带进坟墓了吗？这个宝就是中华优秀的传统文化，也是道统所在。

听着王校长嘶哑但发自肺腑的话话，耳边响起的却是艾青的诗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我仿佛听到老人的心音：宝贝不见天日，死不瞑目啊！“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诗经•黍离》）实际上，悠悠苍天，何曾薄待任何子民？如果我们从培养超常儿童，唯知识唯学习的角度学“圣陶”，真的学不会。因为我们和人家不在一个频道上。他是个一竿子到底的愚公，你偏偏是智叟，对接不上，如何成就？反躬自省，我们缺少智慧，又没有把功夫用到正地方。作为办学者把学校做明白，功德无量。

二做“圣陶”，才能乐在其中。

圣陶学习杜郎口只用了三年，而我们学习杜郎口不是有了起色半路改道，就是得了芝麻丢了西瓜，更多的学校夭折在路上。

师父崔其升给我讲，让我不要被当下各种最新的技术成果迷惑，要转而向內，要静下心来修炼真功夫，他告诉我课改就是改人，课改是做善良。为师的善良是不包办替代，把学习和发展的权利还给学生。相信学生，利用学生，顺应学生的天性，尊重人发展的规律。教师的最大敌人是包办，学生的天敌是依赖。我起初不以为然，认为师父迂腐。和大多数人认为师父除了讲做人还是讲做人，现在突然明白学校没有做到最好，就是人自身标准不高，又习惯耍小聪明走捷径。看到什么都想学，却又不明就里，不能坚持。于是只在面上反反复复，走捷径就是走弯路。

李炳亭主任在封丘建勋学校给全体教师培训讲如何建勋立业，成就百年明校。提出建勋人要做到“三不”——不偷懒，不耍小聪明，不走捷径。今天看来，所有的有成就者都成在高尚的人格，厚以载物的德行，在道德上占据制高点。

爱因斯坦：“第一流人物对于时代和历史进程的意义，在其道德方面，也许比单纯的才智成就方面更大。即使是后者，他们取决于品格的程度，也远远超过通常所认为的那样。”“人人皆可尧舜”，先贤告诉后来者，每个人心中都沉睡这一个巨人学，教育的目的就是唤醒。一个觉者势必敢为天下先。

因此我理解了王天民校长为什么说自己一辈子不知道苦和累，是因为他生活在一个极乐空间里，平常人眼中的苦他甘之若饴，抱定大愿：为“往圣继绝学，为天下开太平。”全然不知老之将至。76岁仍然如同一个儿童般天真。所以在“圣陶”教和育并存，师生互为阴阳，教和学相映成趣，不分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于是无为无不为，无师胜有师。一切合与教育之道的现象都自然生发出来了。物极必反，守正出奇。学校因为他，成了一个人人乐学的世外桃源。

三好学校有着共同的精神长相。

走进圣陶，我们发现，“圣陶”学校把高效课堂的核心十六个字发挥到了极致——“相信学生，利用学生，解放学生，发展学生。”当然这里的学生是相对的，教师本身也是学习者，师生同体。最好的学习是自学，最佳的成长是自觉。为什么圣陶高中大门敞开，而对面的网吧竟然没有一个学生进去呢？学生会把多上一节课当做最大的殊荣呢？全校最好的老师竟然是个没当过老师的勤杂工。在这个把“桶”作为师魂的校园里，大柳树起死回生，极低的学费但班里收费单上还有一串欠费名单，每个孩子都如新出矿的璞玉……奇迹在这里发生好像在情理之中。好学校有着惊人的神似，说起来奇怪，看到王天民校长，步步高的老师一改多年陈规，主动上前合影，说跟师父太像了。一个学校好不好，任何人应该都不具备评判的资格，因为玉汝于成，甘苦自知。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好学校懂得抱朴守拙，守一知止。而大多数学校仍在寻找的路上。“一招鲜”是食道之门，顶级料理大师知道有了“一”，一切都不在话下。我们的“一”在哪里呢？师父说：“人这一辈子就是对治自己，认识自己，改变自己。和别人有什么关系？”是啊，好学校的DNA是相同的。这些能够做出奇迹的人正是陶行知先生所倡导的“真人”，他们在历史和现实的隧道中爬行摸索，最先于黑暗中探得光明。而后苦心孤诣，站在悬崖边和明暗交界处将自己化为一个火把，站成山峰，望断天涯，虽九死犹未悔。所以，常人是没有资格去臧否魏书生，蔡林森、崔其升们的，包括批判性学习。很赞同一个哲人的话：今天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历史，而历史自有它的评判。我们不需要去评判任何人任何事，只需要找到我们自己该走的路，并坚持去走。这条路一定不是坦途，但是，走的人多了，就会成为人间大道。真正能影响中国未来的教育一定在农村，而且在民办教育。毋庸置疑。作为后辈，还需迟疑吗？就让地平线上留下我们的背影，坚持向着光明那方前行。

“傻瓜种瓜，种出傻瓜。唯有傻瓜，救得中华。”（陶行知）每每味及先生的话，泪不能止。这才是老师的至诚之心。教育就是教人做人，将心比心，心心相印。时光流转，师道永恒。傻在无我，爱满天下。我们不需要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中国家这艘巨大的航母在转型，真正的知识分子都明白，时代出问题教育要敢于承担，要能够发力。难吗？事在人为，我们都来做“圣陶” ！

（作者系河南长垣步步高学校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