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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美援朝】灵宝志愿军老兵谈赴朝作战经历

作者:fengyefy 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12087

——灵宝市解放战争、抗美援朝老军人军旅生涯回忆


   我从小就喜欢玩枪,一心想当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但是,最后仅当了一名民兵。对军人的崇敬之情,永远没有减退。最近采访了几位老军人,更进一步理解了军魂。


打不死的战斗英雄——焦胡路

我是中国人民志愿军67军199师595团2营5连某班副班长。1953年7月13日,在金城战役反击桥岩山战斗中,由于表现勇敢顽强,带领部队完成任务,荣立三等功。连长说:“打不死的胡路,荣立三等功也不亏。”

记得那次反击桥岩山战是夜晚进攻。我个子大、有劲,是机枪手。一直打到半坡上,发现敌人工事有三个重机枪火力点,打得很厉害。呼噜噜子弹打过来,咱的人呼呼倒下一大片。

连长命令:“胡路,想办法把敌人火力点打了!”

我迅速寻找射击点,瞄准以后,“突、突、突”三发子弹打出去,敌人的一个火力点不冒火了。我掂起机枪就走,连三分钟都没过,炮弹就落到我打枪的地方。

这个火力点消灭之后,连长又命令:“打下一个!这一枪打了,我回去给你立功!”

弹药手随时跟着我,仅有几分钟,我就找到射击点了。我还是三至五发子弹撸完,掂上抢就走。随机,直射火箭筒炮弹,就落到我打枪的地方了。

敌人两个火力点,被我消灭之后,连长一看是机会。喊叫着:“冲啊!”

咱们的人呼噜一下就冲了上去。敌人,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乱作一团。敌方高音喇叭还吆喝着:“无条件投降,一枪都不打。”

战场上,看到一茬子战士倒下去了,我觉得咱的人,死得老可怜。我们连一起来的19个老乡,只剩下3个。一个人要押送十几个俘虏,很危险。到半路他们一哄而上,把咱害了也防不住。所以,我一看见敌人,就非常狠。弹药手死了,没人背子弹。我扔了机枪,拾起冲锋枪,瞄准俘虏。一个活的都不要,一梭子弹打死十几个。

一个敌人钻在碉堡里,腿露在外面。我先用朝鲜话喊他出来,他不出来。我又用美国话喊他出来,他还不出来。我掂着冲锋枪照着他的腿,“突、突、突”打过去,腿上的骨头扦子都露出来了,那血呼呼往出流。我说:“看你没死吧。”他在里头哭着爬出来了。

   接下来是活着的志愿军战士,整整埋了三天战友的遗体。一个人一天要埋10个。到山顶把遗体背下来,再挖坑埋。遗憾的是匆匆忙忙埋不好啊。埋了以后,给脚头树立个木桩,写上家庭地址、姓名和部队的番号。

这次战斗,我消灭了敌人两个火力点、打死几十个敌人,掩埋了30多个志愿军战士的遗体。尽管立了三等功,但我也觉得不亏。因为我违反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受访人灵宝市寺河乡新村87岁焦胡路口述,采访人杨丰烈记录整理)

屡立战功的连队文书——闫文英

1951年4月,我响应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伟大号召,应征入伍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10月份过鸭绿江进入朝鲜新义州,然后,徒步行军28个黑夜到达三八线。

白天,敌人的飞机打得厉害,在天上呼来呼去的。飞机俯冲,这一下是两排重机枪,六发火箭筒炮弹,两个炸弹,再下去是汽油弹。敌人这个汽油弹不是直接落到地下燃烧,而是在空中爆炸,整个火球,覆盖下去。

因此,志愿军白天不敢行军,哪个山大,就住到哪个山沟里面,拱到山窝里,这样敌人飞机看不见。

老乡段权立和我是战友,我俩用竹扁担着行李。

行军走路很辛苦,脚上打那泡,没有办法治。都是弄针线穿透,绑住。往出流水,疼得很。

到达三八线后,正式编入志愿军67军199师596团3营7连,在据前方四五十里的新高山训练一年多。因为我是完小毕业,有点文化,组织上分配我学手风琴,两个月后回到连队,我积极组织并参加部队文化娱乐活动,并不顾个人安危,踊跃参加灭鼠防疫行动,荣立三等功。在一次慰问演出挖战壕时,子弹打来,手风琴的箱盖都被打了一个洞。

反击桥岩山战斗打响后,我被分配在团绑扎所,从事伤员登记救治工作。战斗结束后,在部队修筑防御工事、屯兵、屯粮、屯弹工作中,能够吃苦耐劳,认真负责,成绩显著,尤其在大练兵中工作中,主动学习训练科目,热心帮助别人,开展包教保学、思想互助,带动大家开展跳舞,取得了推动作用,又荣立三等功。

53年10月,回国后在山东所属部队参加基地建设,担任三营重机枪连文书,并且入了党。直到57年复原,我的军旅生涯虽然平凡平淡,但屡立战功,也受到朝鲜政府的嘉奖。

(受访人灵宝市阳平镇北社村86岁闫文英口述,采访人杨丰烈记录整理)

守望军魂的观通兵——马克荣

在我的军旅生涯中,说不上嘴的是顶在头上的屎盆子——在国民党知识青年军服过役。也正因如此,才有机会参加解放军,真正体验了我军军魂的魅力。我由衷地感谢党和政府、人民军队对我都不错。

在我家保存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十四军司令部、政治部颁发的喜报中,是这样写的:“马克荣同志在一九四九年伟大胜利的战争中,忠心耿耿为民服务,获得光辉成绩,被评为中功。除颁予该同志奖状外,特此驰报庆贺光荣!”

四五年的元月份,我参加了国民党的知识青年军,在二○四师师部当通信兵,师长叫覃异之。解放军过江后,把我们团歼灭并整编。

这是我军旅生涯的一个转折点。从农村娃到国民党兵,又从国民党兵到解放军战士,掀掉了屎盆子,戴上了新光环。非常凑巧,收编我们的就是当年解放我们阌乡县的那个部队。连长、指导员都是山西人,非常喜欢我。

国民党部队讲的是三民主义,虽然好听,但是行不通,国民党兵一进村,老百姓男女老少跑得溜光;解放军的部队讲的是党的知识、南昌起义,执行的是三大纪律八项主义、官兵平等。部队到一个地方,老百姓都欢迎。为什么都讲保家、卫国、为民,只有解放军做到了真正为人民?我想,这就是我军军魂的魅力吧。

在解放军的部队里,我被分配在炮兵团的观通连里学习无线电,后来当干事、学习炼桐油、管理连队的账目,年年都因为学习、营建等工作立功。我还把在我国民党部队攒一个金镏子捐给了抗美援朝。人民军队为人民的的军魂,对我的一生和家庭影响很大。复员后负责管理的兴修灵口水库和窄口水库的账目,我都做到了“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光明利落,堂堂正正地做人。

(受访人灵宝市阳平镇郎寨村93岁马克荣口述,采访人杨丰烈记录整理)

机智灵敏的通信员——薛富举

1951年我参加志愿军入朝后,被补充到驻扎在桥岩山的志愿军199师596团。

训练了半年时间,7月13日,晚上8:00开始进攻。天下着小雨,流的水都是红的。

我当时是营部的通信员,上对团部,下对连队,拿上命令,就得走人。大部分都是口头命令,有信封的则要保密。

到了黑半夜,要往前方送信。写的是纸条子,紧紧地揣在手里。安徽一个战友,比我早一年参军,我俩送完信,准备到天明再回营部。就来到一个坑道,坐湿地,靠湿墙睡觉。天明后,在收拾其它物件,他先走了。当我赶到山头子时,我见他负伤倒地,说“撵”。我说“没有人撵啥?”他大腿流出的血,都凝成黑块子了。我拿出救急包给他包扎。又见他帽子有个窟窿,头也负了伤,没有流血。昏昏洋洋,大脑不清。我判断是中了敌人的冷枪。正好下来一队接房的友军,我说:“我的战友负伤了,借借你们的救急包。”来了卫生员,手快得很,眨个眼就包扎好了。我背起他艰难地往前走,发现了班长后,我说:“班长,班长, 梁炬昇负伤了。”班长叫来担架,抬走了他。停了一会,抬的人拐上来了。我说:“你们咋回来了?”他们说:“人不行了。”放在半山腰,由专门打扫战场的人负责安顿牺牲的、负伤的。

送信的路上,经常遇到敌人迫击炮扫射,就没有反应的机会。有一次叫我给司务长送信。大方向知道,具体在哪个山头,咱说不清。刚刚下山,那榴弹炮打过来。我就不理它。因为我都摸索下经验了,什么声音离得近,什么声音没事情。头发炮弹打过来,“吱——,吱——”,我没有理他。紧接着第二发炮弹“!吱!”,我就赶紧趴到。石头瓦块就飞在我身边不远处,满天都是。又跑了两步,第三发炮弹又打过来了,离得也很近。我闪过那个山梁,算是安全了。事务长正在下面。收到信,开个条。我拐回来时,大摇大摆地走路,敌人也没有打。

打仗,接触炮火多点,肯定危险;送信,来回跑,危险性也很大。就是不打仗,送信也不安全。有时间,距离敌人不远,在二线,来回跑。通信班条件比较高:机动、灵活、纪律性强,跑得快,传达口头信,说话人能听懂。大部分是一张纸,叠成米字芯。打仗送信,跟吃饭一样,很平常。天天就是这个工作,也能做出非凡的成绩。1952年6月27日三等功的功绩摘要是这要描述的:“行军中不叫苦,克服困难完成任务。品行老诚,积极肯干,服从性很好,对同志上和下睦团结人,战备用兵中努力钻研学习,任通讯员测验中考中第一。并能经常帮助别人进步,在生活中一贯艰苦朴素吃苦带头。任何工作都能完成任务。”

   (受访人灵宝市豫灵镇坡底村,85岁薛富举口述,采访人杨丰烈记录整理)

 

南征北战的战斗员——田恩子

   伏牛山游击战、淮海战役、解放大西南、两广战役,我都参加过,枪林弹雨中,背包、粮袋都打透了,我不仅没有受过伤,还立过几次功呢。

说起我当兵的故事,还真有点滑稽可笑。旧社会,我家相当困难,十几岁离开了父亲。平时,靠给别人干个活、跑个小路挣点饭钱。1948年秋天,桑园村国民党地方保安团叫我去游口送信,说是天黑没人了再去。信的内容大概是要游口保安团提防从卢氏山上过来的解放军。

那晚,解放军陈赓兵团38军50师64团3营8连的战士把游口保安团十几人活捉了。因为,不认识保安团的人,就把信交给了解放军。解放军穿的是便衣,见我是小娃子,知道不是保安团的人。天黑了,我也不敢回家,就跟着押送保安团的解放军,连夜去了卢氏。解放军一调查,保安团有正副班长,还有雇佣的人。有的人打发走了,有的人没有打发走。我就这样留下来,参加了解放军。

解放军在伏牛山打游击很辛苦。黑了走路、爬山、过河,不管好赖饭都吃,连树木叶子也吃。逢年过节,风雪雨天,解放军才弄大事,一仗一仗接着打。卢氏管道口和灵宝虢略镇我都打回来几次。我参加过第三次解放栾川抱犊寨的战斗,我是小娃不给抢,发的是土造的手榴弹,协助主力部队挖战壕,背门门扇,修工事。

参加淮海战役大会战的行军半道上,我团突然接到了新命令:把守黄河铁桥,阻击新乡南援之敌国民党40军。兵力悬殊很大,我军下的都是地雷,昼夜站岗放哨观察敌情。守了一二十天,敌人坐飞机跑了。接着又开始收地雷,继续参加淮海战役。战役像席卷竹箥子一样,不分白天黑夜地来回拉锯——行军打仗。

渡江战役时,我们是从安徽省望江县过江的。过江真不容易,江岸大船都撤走了,船少、人多很艰难。江南交通壕都掏了几百里,上面是铁丝网。江岸上什么炮都有,照明弹打过来,比月亮都明。

我和两个老兵冒雨去找船,寻向导。我们看见一户人家,我踩在战友身上,翻墙进去,悄悄打开门。给老百姓说好话,说是问路,寻船,带路。结果,老百姓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给我们找到了船。我坐的那艘船还有牲口、重机枪。当船行到江中时,天空的流弹铺天盖地咚、咚、咚打在船上,打在江里。这船打翻了,打散了,那个船跟上了。江水掀起巨浪,船头抬起几米高,飘来晃去。人和牲口就栽到江里了,什么都看不见。幸亏周围前后都是船,百万雄师过大江的阵势,敌人根本阻挡不住。好不容易过了江,听前方说:“南京解放了!”

后来,我随部队解放大西南,参加两广战役,南征北战,多次立功。

(受访人灵宝市阳平镇桑元村,89岁田恩子口述,采访人杨丰烈记录整理)


更新:2021-10-10 13:2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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