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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凉粉 石子儿火烧

作者:wutongxiyu 来源:wl 点击:5177

 我本不是好吃的人,一向对吃也不大讲究。但多年对一生凉粉与石子火烧(烧饼)的钟爱,却似乎到了有点过分的程度。
       一生凉粉和石子火烧是豫西灵宝的特产,就好象那一锅老羊肉汤一样,不知经过多少年风雨变迁,可味道依然在口腔里、胃里浓的化不开。
  关于一生凉粉最深刻的记忆,是在1976年。那时我还只是个无知孩童,对于举国的欢庆并不能深刻理解,可对于能跟随大人一起到阳店公社的街上吃碗凉粉,头脑却异常清醒。举了一路的小红旗,喊了一路的:“打倒‘四人帮’,人民喜洋洋”,在拥挤的人群里跑了五里路,一直等到**散了,紧紧地拉了母亲的手去吃凉粉。那时候凉粉还分碗和盘,一碗两毛钱,一盘要一毛钱。我拼命地在人群里挤,试图想穿过人群,一下子站到那热气腾腾的凉粉鏊前,可母亲却似乎不太用心,只姗姗地跟在我后面,一任我不停地催促她也不用力去挤。于是,面对着凉粉鏖周围密匝匝的人群和飘出来的浓郁香味,耳朵里叮叮当当铲子敲击铁鏖的声音,我只有哭,那是真正的号啕大哭。那天终于没有吃上凉粉跟着母亲在回来的路上哭了一路,这也成为日后哥哥和姐姐笑我馋嘴的最有力证据。后来回想起来,也许是因为母亲实在不想破费那两毛钱,四个孩子上学的家庭总是捉襟见肘。一生凉粉从此却驻扎进梦里,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在此后的二十多年里缠绕着我。
  一生凉粉与其他凉粉不同,它用纯绿豆做原料,带着浆水酸酸的味道,硬而筋,甚是独特,灵宝的一生凉粉以阳店寨原为最好。一块凉粉,切成薄片,“赤拉”放进热热的鏖中,小火炕干凉粉表面水分,越焦越好吃,浇了蒜汁、辣椒水,用碗一扣,稍顷,一碗热乎乎香味扑鼻的凉粉就端了上来。记忆中,夏天的中午,村子里经常会传来卖凉粉的吆喝声:“卖――凉粉哩,凉粉,寨原凉粉。”听到这个声音,馋嘴的孩子就会反复磨叨大人拿绿豆、黄豆、玉米去换,缠不过的大人一手端一只盛了豆子或者玉米的葫芦瓢,一手拿只空碗出来换凉粉。黄铜的挠子在盛清水的茶缸里一蘸,放在圆滚滚、颤悠悠的凉粉坨上跟梳头一样,挠一下用手一抓,长长的凉粉条就齐整地放进了碗。回家用蒜汁一调,淋几滴香油,筷子一挑,吐鲁鲁带着响声就进了肚,爽口又开胃。这种吃法和陕西凉粉的吃法倒没多大区别,可味道就大不同,一般的红薯凉粉挠不起来,软唧唧的,土豆凉粉味道寡淡,全仗调料。一提起灵宝人,几乎没有不喜欢吃凉粉的。
  吃凉粉,在鏖里热炒或者挠了凉调,讲究的都要配上石子火烧。石子是精挑细选的绿豆样大小的石子,圆圆的一个大铁鏖,长长方条形的打馍铲,石子过了油,黑油发亮,在鏖里烧的滚烫。一块醒过几回的面裹了盐、葱花、花椒面,一根尺把长的小擀杖中间鼓起、两头细,在案板上先咣当咣当敲几下,然后在面团上一压,再咣当咣当敲几下,左手利索地将面转个圈,再擀一下,反复敲过几回,一个中间薄四周厚的椭圆火烧就打成了,顺势从案板上一扔,准准地飞进黑油的石子上,发出“啪”地一声。待下一个火烧在案板上打成飞进锅里,拿起铲子“嚓”地一翻,表面密密麻麻坑坑洼洼全是石子印的火烧翻了个身,热乎乎地躺在石子上炕另一面。估摸差不多快熟了,把火烧朝石子中埋个严实,过一会铲子再“嚓”地一掀,一个焦黄焦黄的石子火烧就出鏖了,整整齐齐摞在一块白布上。石子火烧外焦内软,咬一口,满嘴都是焦香。就着刚炒好或者调好的一生凉粉,那简直就是绝世美味。
  由于先生也是灵宝人,有着爱吃一生凉粉、石子火烧的共同喜好,以至于女儿从小也爱吃这两样。周末没什么事的时候,会专门去阳店吃,先生曾创下两天吃三顿的“辉煌”记录,他说:“越吃越好吃,越吃越想吃。”其实,我也一样,百吃不厌。每逢老家有人来市里,带来的总是从阳店割来的一块颤悠悠的凉粉或者几个石子火烧,并不是他们知道我们一家爱吃,而是他们知道:“灵宝人都爱吃这个。”
  多少年过去,从阳店街上到小河市场,卖凉粉的打石子火烧的似乎一直是那几个熟悉的面孔,亲切憨厚,微笑着招呼来人,硬邦邦亲切的灵宝口音,“坐(cuo,二声),先坐。”那个斜了角的凉粉铲,在锅里叮当敲着,那锅黑油的石子仍闪亮着,细密滚烫。不同的是,豁豁牙牙粗瓷浅口的凉粉碗换成了细瓷的白碗,低矮坐着填柴火的凉粉鏖下换成了耐烧的煤球和圆圆的大炉子。
  看起来面熟的卖凉粉打石子火烧的其实已经不是当年人,早换成他们的儿子或孙子,但那醇厚独特的香味,依然如故。
 

更新:2010-06-16 18: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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