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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友王宜振

作者:刘育贤 来源:河南省灵宝市育贤文学社 点击:14200

 

诗友王宜振
 
刘育贤
 
如其说王宜振的诗我是第一个读者,不如说我是第一个听者。因为王宜振每写出一首新诗,首先就在电话上给我读,我便洗耳恭听,我听了之后几乎都是拍案叫绝的。特别是近几年来,他的诗的质量向上突破的力度非常之大。王宜振是位儿童诗人,他的儿童诗集大约已有十几部之多。其中《绿太阳》荣获共青团中央五个一工程奖;《少先队之歌》荣获全国优秀少儿图书一等奖、共青团五个一工程奖;1999年他的诗集《笛王的故事》出版后,在全国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人们称他为“中国西部笛王”。该书很快就获得了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和宋庆龄儿童文学奖;时隔两年,在2002年,湖北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了他的诗集《21世纪校园朗诵诗》,初版印了一万册,很快销售一空。第二年该诗集被评为全国优秀少儿图书二等奖,2004年被国家7部委推荐列入“百部爱国主义教育图书”。2003年还是湖北少年儿童出版社又出版了他的诗集《21世纪校园抒情诗》,著名作家陈忠实为诗集撰写了序言,对诗集赞赏不已。该诗集一投入市场,立刻引起国人的极大关注,评家蜂起,陈忠实、袁忠岳、谭旭东、安武林、梁小斌、徐东达、龙彼德、陈国先等都为该书中的诗给予了高度的评价。作家梁前刚特别研究了王宜振诗歌在音韵方面所取得的可贵成就……广大读者更是爱不释手,山东的一位少儿杂志主编说,他和他的妻子读这本诗集读得热泪盈眶;有的读者说他天天都要读这本诗集,我也是天天必读。据我所知,现在有的评论家,有的大学生、研究生,有的作家、诗人都在研究和探讨王宜振的诗。我作为王宜振诗歌的第一个读者(听者),我当然感到无比自豪。
关于王宜振的诗怎么好?好在哪里?我要在另一篇文章里专讲我学习王宜振儿童诗的体会,本文我想说说我和王宜振几十年来的交往和深厚的友情,他几乎是天天都在教我如何写诗,如何提高写诗的质量。早在上个世纪70年代,我就读他的儿歌《洗军衣》“我给叔叔洗军衣,/小河对我笑眯眯;/叫声小河别声张,/这件事儿要保密;/小河不听我的话,/举起他的照相机……”和儿童诗《十个小丫》等,80年代,我被调入河南少年儿童出版社(现在的海燕出版社),编辑少儿刊物《向阳花》(现在的《金色少年》),先后编发了王宜振的许多儿童诗,如《夏天》、《小城的夏天》、《农家的墙》、《红草莓·绿草莓》、《四月的早晨》等。在这十年间他相继出版了《秋风娃娃》、《摇篮里的歌》、《献给中学生的一束诗》、《献给少男少女的诗》等,我在读他的诗稿,编发他的诗,当然更重要的是凭借我的有利条件,学习他的诗,这使得我的业余创作水平不断地得到提高。
记得那是1989年的冬天,我们都在北京参加中国少儿报刊协会召开的一个理事会,我和王宜振住在一起,我们俩有说不完的话,当然最多的还是谈儿童诗的创作。这时,他的诗集《献给中学生的一束诗》,我已读了几遍,有很深的印象。我说了他的诗具有“奇特的构思”、“生动的比喻”、“富于感情化的语言”等优点,我表示要进一步好好学习。他又给我谈了有关“抽象化的具像”和“具像化的抽象”在写诗中的重要性。他举了好多例子,如在《想看古堡的孩子》的最后一段“不知为什么/大人们没有责备他们/他们甚至觉得这些后生/身上长着一种‘出息’/亮生生的亮生生的/像二月的韭菜/一直长到山外/长到城里”。这里的“出息”是一个“抽象化的具像”,说它抽象,是说这个“出息”,既摸不着又看不到;但人们仔细想来,又都知道指的是什么,所以,又是个“具像”。用这个“抽象化的具像”的写法,作为诗的最后一段,使人看了后为之一震,震的是感到奇特,这个奇特的“抽象化的具像”运用,将诗的意境升华得很高,将诗的内涵开掘得很深。又如《旅人》一诗中写的:“我托着影子/在阳光下走了很久/我很疲惫//树撑一座翠绿的小屋/迎接我//它摘下我的影子/挂在树枝//我躺着/半闭着眼睛/看影子/在树枝上荡秋千//说不清/我的影子是享受快乐/还是享受折磨”。这首诗运用的是“具像化的抽象”的写法。影子是个具像,但把“影子”摘下来挂在树上,影子怎么能挂在树上呢?所以这就很抽象,影子在树枝上荡秋千就更抽象了。正是由于这个“具像化的抽象”的写法,才淋漓尽致地把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因疲惫而引发出来的复杂的心事给写出来了。从整体诗来看,旅人的“心事”本身是个抽象的东西,但又用影子荡秋千这个具像来表现旅人心里想的很多很多。这种写法给读者留下了很多的思维空间,使诗的含量大了很多……
在我们这次交谈中,王宜振又谈了关于如何使诗能够打动读者的心,突破平常语法中名词、动词、形容词等惯用的规律,使诗进一步生动起来。像《你的微笑》一诗:“你微笑的姿势很美/石头见了/也会长出一片绿荫/你微笑的声音很美/枯树见了/也会绽开一树花蕾//采一朵你的微笑/簪在发鬓/岁月不再光临/青春永远妩媚//吸一口你的微笑/如饮薄酒一杯/肺叶鼓着芳芬/心境怡然自得//白天悬着你的微笑/大千世界变得天真/夜晚悬着你的微笑/茫茫黑夜悄悄逃遁//你的微笑又甜又美/谁也无法猜透——/它的神秘/它的诱惑”。要按平常的说法,其中一些语句好像不符合语法,“微笑”怎么能够采来一朵呢,“微笑”又怎么能吸进嘴里呢,用传统正规的语法讲是讲不通的。但这种大胆突破语法,把平常不可以搭配在一起的词语搭配在一起,对于写诗来说,它的作用简直是妙不可言的。不论谁读了这首诗,非但不感到词语搭配的错误,反而感到合情合理生动极了,该诗正是由于如此“乱”了语法,才使人感到奇妙,它把青年男女的爱情表现得入木三分。
此次北京谈诗,王宜振为我上了一次诗歌创作课。我一下子找到了我在诗歌创作中的短处。之后,我在写诗时有了第一次的突破和提高。
到了上个世纪90年代,我和王宜振几乎是三天两头通电话,无话不谈,但谈得最多的还是写诗。有一年我到西安去看望他,他亲自陪着我到西安的华清池、兵马俑、寒窑、大雁塔、小雁塔等名胜古迹参观,我们边看边谈诗歌创作。他谈的最多的是在写诗时如何创造意象,意象能够点亮读者的眼睛,他举了他写的一首诗《斗笠》:“孩子,戴上这顶斗笠吧/你便把故乡戴在头顶/走到哪里,你都是故乡的一朵蘑菇/娘在梦里也能看见你不斜的身影//孩子,戴上这顶斗笠吧/斗笠里有我编进的鸟鸣/走到哪里,你都能听到来自故乡的声音/静静的夜晚,鸟鸣会滑进你的梦境//孩子,戴上这顶斗笠吧/让这片故乡的热土靠近你的心胸/走到哪里,你都能采到来自故乡的温暖/即使寒流侵袭的冬夜,你也会感到春意融融//孩子,戴上这顶斗笠吧/让这朵故乡的花儿伴你在闹市穿行/走到哪里,你都能闻到故乡的芬芳/让这泥土的芳香/拍打着城里的每扇窗棂/孩子,戴上这顶斗笠吧/你便把一轮白昼的月亮戴在头顶/孩子,它可是娘心尖上的一点亮呀/让它亮在你的头顶,成为一盏不息的灯”。他说:《斗笠》这首小小的诗歌发表后,不少中学生写信告诉他,这首小小的诗歌像一粒小小的石子,在他们的心灵深处激起小小的波澜,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说,去年母亲节,他站在母亲的遗像前,对母亲产生了深深的思念。母亲含辛茹苦拉扯大他们兄妹六个。母亲那普通而闪光的一生,常常感动着他,使他的心灵骚动不安。鉴于对故乡和母亲的深深思念,他想创作一首反映故土情结和母爱的小诗。主题有了,就要选取一个角度,把一个大的主题浓缩在一个小的载体上。想来想去,觉得用故乡的斗笠来反映这一主题最具代表性。由于对农村生活的熟悉和长期生活的积淀,一个个新鲜的画面、一个个新奇的意象便涌流在他的笔端,于是他激动得不能自己,便一口气写出了小诗《斗笠》。
他说,《斗笠》这首小诗并不长,只有五节二十行。内容也并不复杂,写了儿子在离开家乡的时候,母亲没有什么好礼物相送,只吩咐儿子戴上一顶斗笠。然后,由斗笠生发开去,把故土情思和母爱揉和在一起,写出了一位母亲崇高而伟大的胸怀,展现了一位母亲崇高的思想境界。
一首如此简单的小诗,何以会产生如此巨大的艺术魅力呢?他说,应该归结为小诗的亮点点燃了读者的眼睛。一首优秀的诗歌,应该由许多亮点组成。亮点就是诗的闪光点,它常常隐藏在诗的字里行间,在读者读诗的时候,它便从诗的字里行间跳出来,使读者眼睛为之一亮,点亮了读者的眼睛,使读者的心灵受到深深的震撼。这就是诗的艺术魅力。这些隐藏在字里行间的亮点,往往由奇特的瑰丽的意象组成,一连串奇特的瑰丽的意象,便构成了一连串的闪光点。这一连串的闪光点,有时叫做“妙语连珠”。有着妙语连珠的诗歌,一定会深深地感染读者,给读者一种愉悦的美的陶冶。
他说,《斗笠》这首小诗四句为一段,每一段都有一至两个闪光点。“孩子,戴上这顶斗笠吧/你便把故乡戴在头顶”,“故乡戴在头顶”,意象是新的,给读者一种新鲜的感觉。这是诗的第一个闪光点。接着,诗中写孩子不论走到哪里,都是故乡的一朵蘑菇,这“一朵蘑菇”又是一个闪光点。在四句的诗歌里,有了两个闪光点,就会使读者茅塞顿开,给读者一种意境开阔的感觉。第二段写娘把鸟鸣编进斗笠,这是一个新的意象,是一个闪光点。只有把鸟鸣编进斗笠,远行的孩子才能时时听到来自故乡的声音,即使在宁静的夜晚,也会有一串串鸟鸣滑进梦里。第三段写让孩子戴上斗笠,让孩子把这片故乡的热土靠近心胸。把斗笠喻作“故乡的一片热土”是新的意象,这是这一自然段的一个闪光点。正因为斗笠是故乡的一片热土,孩子不论走到哪里,都能采到来自故乡的温暖,即使是寒流侵袭的冬夜,也会感到春意融融。第四段把斗笠喻为“故乡的花儿”,这是一个新的意象,也是一个新的闪光点。正因为小小的斗笠是故乡的一朵花儿,孩子不论走到哪里,都能闻到来自故乡的芬芳,而这泥土的芳香会在城市弥漫,会拍打着城市的每扇窗棂。在诗歌四个小的自然段里,出现了五个小的亮点后,诗歌的最后一段,便是一个大亮点,这个大亮点就是把斗笠喻作“白昼的月亮”、“娘心尖上的一点亮”和亮在头顶的“一盏不熄的灯”。由三个小亮点组成一个大亮点,提升了文章的思想内涵,深化了诗歌所要表现的主题。它告诉读者,娘给予孩子的绝不是一顶斗笠,而是从娘心尖上摘下的一点亮光,这亮光亮在孩子的头顶,为孩子的人生征程点起了一盏明灯。不少读者来信说,诗的结尾使他们的心灵受到了震撼。还有不少读者来信说,被感动得流下了热泪。这是小诗的一个个亮点产生的冲击力和穿透力,它们像一个个抓手,抓住了读者的心灵,使读者感到一种阅读的快感和美的享受。这种创作手法,仿佛一个人在旅途上行走,每走一段,就会遇到一盏路灯,许多路灯连接起来,就会把你整个旅途照亮。写诗也是这样,一个又一个小的闪光点组合起来,就使你的整个诗句在闪烁发亮。当然,这只是诗歌创作中的一个小的窍门。
啊!王宜振说这是一个小的窍门,我说,这是一个很大的窍门。“意象——亮点”,这个太重要了,诗没有意象,就没有亮点,没有亮点,诗将会暗淡无光。此次促膝相谈,使我在写诗上又学了一手。以前,我好像知道诗要有亮点,但小亮点和大亮点的关系我不曾想过,我大多的诗只有一个亮点,所以就显得很单薄,也绝对不会像他的这首《斗笠》那样感动读者。谢谢王宜振又给我上了一堂诗歌创作课。
时光进入了21世纪,诗友王宜振在儿童诗的创作上,来了一个很大的突破:在语言上的突破,著名作家陈忠实为他的诗集《21世纪校园抒情诗》写的序言《你的句子已灿灿发亮》中,已说得很透彻。在他每写完一首诗,给我在电话中读的时候,他都给我说了写这首诗的突破点。如他写完《父亲从乡下来》时,他说写这首诗的突破点主要是内涵深度的开掘使得诗的分量加重。我一听诗的内容,确实是这样。“父亲从乡下来/乡下的父亲/伸开粗粝的手/手心里握着四个季节//父亲从乡下来/乡下的父亲/用草帽扇风/扇出一串串鸟鸣//乡下的父亲/跟我睡在一起/夜深人静,父亲的骨节在舒展/从骨节里蹦出一片蛙声//乡下的父亲/用旱烟袋抽烟/把烟袋锅磕一磕/竟磕出一地的乡情//乡下的父亲/头颅是一颗太阳/无论头顶是黑是白/都能把一个个日子照亮”。当他写完《总觉得有一首在喊》时,他给我在电话上说,这首诗主要想为读者读后留下一个广阔的思维空间。诗是这样写的:“总觉得有一首诗在喊/一声又一声,像小风在耳边絮语/我的骨缝里突然觉得温暖起来/是那首诗喊走了我骨缝里的凉气//总觉得有一首诗在喊/一遍又一遍,像大海把堤岸拍击/我的内心顿时觉得明亮起来/是那首诗喊走了我内心的忧郁//总觉得有一首诗在喊/一次又一次,像母亲在呼唤儿女/我的胆子突然觉得大了起来/是那首诗喊走了我的胆怯添给我勇气//总觉得有一首诗在喊/一句又一句,像雨点在叶上嬉戏/我突然变得刚毅、变得果断/是那首诗喊走了我的优柔和迟疑//总觉得有一首诗在喊/一次又一次,像鼓点越响越急/我觉得我突然腾空而起/是那首诗喊出了我的两只羽翼//总觉得有一首诗在喊/啁啁啾啾,一年四季从不停息/是谁在我的灵魂里安放了一只诗鸟/这也许是我一生难以猜透的秘密”。这首诗是指什么?是指谁?是谁在我的灵魂里安放了一只诗鸟,这个“谁”又指的是谁?我敢断言,每一个读者读后都有自己的想法,这个想法能够是多种多样的。这使我再一次学到了一首好的诗如何才能开掘更深而加重诗的分量,如何才能给读者留下一个广阔的思维空间。当然,这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学来的,这是生活的长期积淀,是长期诗歌创作功夫的积累,才能拥有的使人震惊的灵感和突破。
是的,几十年来,诗友王宜振天天都在教我写诗,以上说的三次是我感受最深的。我在写诗上的每一点进步,都离不开诗友王宜振的教诲。去年和今年他在他主编的《少年月刊》杂志上不断为我发表儿歌和童诗,就是对我一个莫大的鼓励和鞭策。我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他。我虽然比他年长,但我绝对是他的一个笨拙而使他有点失望的小学生。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会终生不遗余力地向他学习的。
啊!王宜振是我最知己的诗友,王宜振是我最敬慕的师友!
 
                               2004.11.20.于郑州“山村人居”
 
                 

 

 
 
                 
更新:2008-08-26 22: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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