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看戏，总是挤得头破血流。站着，看不见戏子的影子;掂着脚尖儿，勉强看见半个头。至于戏子长什么样儿，百米远的距离压根儿看不清。到底唱得什么，一句也听不懂。更不知道是哪派唱法。用俗语便是“看花花轰”。也不知何因，竟然能跑十几里地儿的外村天天晚上跟着大人，如果大人不带着，连哭带闹。从来没有坚持到撒戏。在父亲的肩头，母亲的怀中早已熟睡。十多里的路他们就是这样换着抱回家的。

    戏，在印象中是“听不懂”。娱乐圈，戏不再是唯我独尊。接踵而来的是电视、网络。对戏几乎不再光顾。偶尔看下《梨园春》，也是片段欣赏。跟着叫好。与戏擦肩而过。即使上好的剧院演戏，也从未看过。有次听朋友说去山西看戏，我很吃惊，看个戏还值得跑那么远。朋友还击：不懂戏剧，不明艺术，更缺乏耐力！对此我依然嗤之以鼻。社会都发展到什么时候了，还用大老远地看戏，要看在家里电视、电脑有多少，何必那么辗转周折！

    常听人说“唱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一群傻子跟着疯子哭，跟着疯子笑”。“不是相公招姑娘，便是奸臣害忠良。”民间对戏的概括、总结如此之经典。对戏，更是远之。

    这次回村，婆婆高兴地说，赶上看戏了，我娃好福气。到村里逢人就是“回来了，看完戏再走。”大家的语言全集中在戏上，看得出全村老少喜气洋洋。也是啊，一年就这么一次庙会，一年就演这么一次戏，怎能不高兴!怎能不激动！

    到家还没坐稳，便听到了“呛呛、哐哐”的声音。因为戏台就在家门前，听起来极其悦耳。

    燥热，给人一种莫名的烦闷。但闻到锣鼓喧天、唢呐声声的场面心里一阵欢喜。

    洗罢脸吃过饭，婆婆就率着四个孙女看戏去了。还再三叮咛：别来晚了，凳子给你拿着呢！很不想去，可婆婆的话在耳边。 老公也说，去戏台看看吧！不想看戏就回来了。

    院子里蚊子吃人，无法乘凉。只好拿把扇子向戏台走去。

    路上，大叔大妈腋下夹着凳子的欢欣掩饰不住。刚从地里干活儿回来的人们随便扒几口饭急匆匆地向戏台走去。

    这里，是座新建的关帝庙。村子的暴发户投资的。每年的大戏也是他出头出钱。我们虽是邻居，但都常年在外，很少见面。至于他为何要建庙修宇详实不明。作为新时代的文化人，不信奉这些，因此从未进过庙中。

    老远就闻到了香味儿，很浓。甚至刺鼻。那些信徒们在跪拜。香雾缭绕，别有一番神话之韵味！

    台下人不多，都是乡亲们的笑容。这阵容，与几十年前的戏台下简直无法伦比。无论你坐到哪里都能看得清。

    婆婆差孩子叫我，我只好跟着坐在了前面。离台子只有几米远。这下才看清了戏台，是临时搭的。虽然不怎么气派，却也熠熠生辉。台上的一切尽收眼底。从来没有近距离地看过戏，这是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