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二）
第三章
启程借歇 夜晚叙谈国、家事
演戏成真 天地感动师、父情
话说福建入学准备一切顺利，勿须多谈。到了9月12日，福建体贴父母的辛苦，前去金城火车站购买了9月15日去新乡的火车票，车次为4702，票价为27元，开车时间为0:48，因家距离火车站约有二、三十里路程，需坐三路公交车才能到火车站。但到了晚上18:30后，三路车停运。又因晚上家里没有交通工具把我们送到火车站，于是，妻子前到娘家，找到福建的大舅，因福建大舅住在火车站附近，说明晚上想在他那歇一会儿等车。并让岳母到我家看门，两个孩子福帅、福乐均高高兴兴去上学。在艾青笔下，一个海员说；他最喜欢的是起锚所激起那一片浪花……那是在盼望出发。是的，我们在盼望出发。
张国强大哥有两个女儿，二女儿已出嫁，大女儿张亮在家招了女婿，女婿名叫党卫华，现有一个孙子、一个孙女，一家人其乐融融。大哥原本是金城市中心粮店书记，由于体制改革，退休在家也没什么事，住在粮店家属楼301房。到了楼下，我和妻子准备把行李先搬上3楼。福建和党卫华二人坚持不肯让我们动手，说我们年龄大了，上下不方便，还是他们自己来，两人上下跑了三趟，才把行李搬完。
大哥家里一切准备就绪，餐桌上放着四盘凉菜和一瓶酒及杯筷，茶已沏好，电视已打开，马上播出的是新闻联播节目。等我们坐定后，大哥非常高兴的说：“福建，把录取通知书拿来让大舅看一看”。
福建迅速从皮包里拿出来，递了过去说：“噢!在这。”
“是河南师范大学，将来毕业了是当人民教师啊。”大哥看了通知书说。
“我们的同学都不愿意报师范，同学都说教师清苦，不知何时能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呢！”
“教师的职业，我的估计，用不了几年，可能是个不错的职业。”大哥满有把握地说，然后把录取通知书给了福建，说道；“拿好，明天要用，你能考上大学真不简单，确实学习很努力。你让大舅我为你感到自豪。”
我说；“咱没有权利，不能为福建安排一个好工作。福建盼望在求学的这条路上取得成功，改变家庭现状。所以能奋力拼搏，披荆斩棘、奋勇向前。”是啊！一个孩子，因为有了盼望，才会变成一朵金色的花，让父母生活的更加温馨。一场春雨，因为有了盼望，才会化作春的使者，让大地充满生机。盼望那是发自内心最深处的期待和渴望。盼望那是付出行动的源动力，盼望那是一切成功的开始。
我和大哥坐在一起，大哥说道；“家庭培养一个大学生，实际上也是为国家培养了一个人才。”
“是的，福建学的是数学教育，将来当了教师，就去讲学，家里能用多少？实际上是为国家培养人才，这点我很清楚。”我接着说：“先上着吧，出来再说，福建，你将来得先养活自己，再养活家人。爸爸只盼望你有个好前程，只盼望你有出息。”
这时，我和大哥、福建、卫华一同去看新闻联播，看了天气预报后，我说；“今年降雨频繁，覆盖范围广，持续时间长，真是‘泛滥不止兮愁吾人’。好在有党的领导，军民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抗击特大洪灾，这是中国人民向自然界不屈的抗争精神。”
大哥说；“前一段时间报道，这是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今年真是多灾多难啊!人民多么盼望风调雨顺，多么盼望安居乐业啊！”
和大哥谈话很投机，我又说道；“老百姓有盼望，邓小平同志也有盼望！1997年7月1日，香港回归祖国，邓小平同志盼望到自己的土地上走一走，然而这个盼望却一直没有实现，留下了一个遗憾。”
我和大哥从朱总理到邓大人的三起三落，从电影《泰坦尼克号》到电视剧《还珠格格》，从收税，收费的不合理到干部、群众的关系紧张。从农民问题到农村问题再到农业问题，尽情的畅谈，谈话中大哥显然有：“食君之禄，分君之忧”的感觉。而我则感觉: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一句多，我们兄弟二人真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啊，福建和党兴华弟兄俩也在一旁边看电视边聊天。
当走到地摊跟前，无意间看到王皓霞和潘春娇在摊位前交谈，潘春娇焦急的说：“怎么蔡东梅现在还没来？是路途遥远？还是今晚不想走？”王皓霞说：“今天我到学校去，听班主任齐老师说，蔡东梅昨天和今天都在一高学校，家里太穷了，妈妈卧病在床，老父亲年龄大了，挣不来钱。这不，还有一弟弟正在上高中，现在连上河南师范大学的路费都拿不出来了，学校让部分高三老师捐了2000元，班主任又多拿了500元，凑合着，让蔡东梅先到河南师范大学报到，估计也乘坐这趟车。”潘春娇又问：“家里唯一能送东梅同学的老父亲，不知来送她没有？”
王皓霞又说：“东梅同学平时在校吃饭，都是同学和老师帮忙凑的钱，东梅吃饭时总是到没有学生的地方去吃饭。一次，我看到东梅拿着一个馍夹着咸菜，吃完饭到宿舍再喝点开水，这就是一顿饭，真可怜啊！听班主任说，蔡东梅天明临走时，和卧病在床的两位老人告别时，父母一再叮咛，要她好好学习，过两天父亲的病好了，一切都会好的，别耽心！她敬请亲邻照看自己的父母，含着热泪一步三回头，走出了大山。”
潘春娇说道:“蔡东梅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偶尔回家一趟，总是给妈妈收拾得干干净净，星期天晚上到校总是迟到。班主任理解她，从来不曾批评她，但蔡东梅是个争气的女孩，这不，今年高考，她在一高高招分数也是很靠前的，分数超过了第一批分数线，怕走不了，就报了河南师范大学。”
夜久语声绝，吾闻泣幽咽。待了一会儿，我买了一盒香烟又回到候车室门口，这时，一辆汽车驶进广场，“嘎”的一声，车停住了。灯光下同学们一眼看到了齐老师和政教处陈主任从车上下来，随后蔡东梅同学也下了车，潘春姣和王浩霞等几位同学赶快到车跟前，帮蔡东梅同学把行李拿下，与其说是行李，倒不如说是两箱子书籍，几位家长也围在车旁。陈主任向我打招呼到：“张老师，你也送孩子上学啊。”
“是啊，陈主任你也是送学生吧！”
“张老师，这位学生名叫蔡东梅，父母不能前去送行，到路上替我们照顾蔡东梅同学，我们学校盼望着有更多的像蔡冬梅这样的优秀学生，拜托了！”说完车掉过头，当陈主任和齐老师上车一刹那间，蔡东梅忍不住哭了起来，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陈主任隔着汽车窗说道：“东梅，到河南师范大学好好学习，别哭，若有困难，给我们来信，我们会帮你上完大学的。”不说还好，一说倒让东梅更加泪流满面。
“谢……谢……”蔡东梅同学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当汽车启动时，几位同学向他们的老师挥手告别，这一刻，我看到了蔡东梅同学满含泪水的眼眶，久久的凝视着渐渐远去的汽车，手不停地在挥动，直到汽车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送走了老师，同学们把蔡东梅同学的行李和大家的行李放在一起，当我转过身却不见了东梅同学的身影。这时烟瘾又犯了，就悄悄到广场西边没有人的地方抽支烟，还没有来得及点火，却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在昏暗的灯光下，蔡东梅父女二人抱头痛哭，父亲不停地用手搧着自己的脸，嘴里不停说；“我无能啊!我无能啊！我怎么这么没有本事啊！”蔡东梅同学半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抓着老父亲的手，说道；“爸!爸！别这样！别这样！”哭声惊动了几位寻找她的同学，好说歹说，总算劝住了东梅同学的老父亲，老父亲哽咽着说道；“梅啊！你妈妈让我给你带了两个烙馍和几个鸡蛋，你二姨又捎来200元钱，到那边勤写信，别让我耽心！”东梅同学含着眼泪，用力咬着嘴唇点点头，说道：“到了我就给你写信，在家里你二老要相依为伴，等我毕业后，我会让二老享福的！你别担心我，在困难中长大的我知道该怎么办！”原来，今天早上当女儿走了之后，老父亲不顾亲邻们的劝阻，带着二姨的200元钱和几个煮熟的鸡蛋、烙馍。托着病体，赶到了金城一高送东梅，由于放假，学校的师生很少，当老人打听到了女儿下落时，不好意思打扰老师，于是步奔了四、五里路从一高赶到火车站，当学校的车离开广场后，东梅才发现了父亲。
我在一旁看着这出戏，禁不住老泪纵横，这真是女行千里父担忧啊！父亲！世界上最刚强的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是一家人的主心骨啊！父亲！是家里最辛苦的人，他为一家人生活而忙碌奔波，没日没夜的挣钱，养活着一家人啊!父亲！是最疼爱家人的人，为了孩子，放弃了自己所有的爱好，苦心经营着这个家！父亲！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把所有的爱给了这个家，值得天下儿女孝敬。别抱怨父亲不是老板、经理，别抱怨父亲没有买房，没有挣下许多钱，别抱怨父亲“不管”儿女……天下儿女你们，你们可知道：父亲这一生吃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难啊？
“各位旅客，4702次列车就要进站，有买好4702次列车车票的旅客，请检票进站”播音员用甜蜜的声音不停的广播着。这时，同学们簇拥着东梅的老父亲来到候车室门口，我们相继检票进站，只见蔡东梅在向老父亲挥手告别。是啊，父女二人从来没有这样亲近，此刻就要分手，从来没有这样的惆怅，此刻就要长久分离。至于蔡东梅同学的老父亲那一晚夜宿何处？家里怎样？我们不得而知，只是后来听说，蔡东梅同学毕业后到河南科技大学任教，时隔一年，考研到清华大学，又隔三年，考上了博士。我原以为我对我的孩子有盼望，没有想到这位家长的盼望情绪更甚于我，天下的父母哪一个不盼望后代茁壮成长？天下的父母，哪一个不盼望着儿女幸福安康？随着火车汽笛一声长鸣，火车呼啸着向东奔去，欲知到新乡火车站怎样，且看下章叙述。
第四章
冉冉朝阳 车站错怪孝顺男
莘莘学子 热情接待暖人心
话说列车呼啸着向东奔去，我们一家三口人和蔡东梅同学上到一号车厢，急忙寻找座位，四人只找了三个座位，我和福建把行李放到货架上和座位下。放好之后，我想让福建坐在座位上，福建坚持非要让我坐在座位上。拗不过他，只好我先坐着，半夜时再换，让他坐着休息一会。列车到郑州已经是早上七点多钟。在郑州车站，我们没有下车，调度人员把车头换过，这样我们坐的一号车厢变成紧挨车头的车厢。从郑州到新乡这段路程列车还要运行两个多小时。虽然早上才七点多钟，天气却异常闷热，焦躁的气氛笼罩着整个车厢。旅客们纷纷打开车窗，两眼发直地望着远方，尽量地想从窗外得到一丝凉风，急切的盼望列车尽快到达目的地。我无心欣赏窗外的美景，尽管列车经过黄河大桥时，足可以看见滚滚的黄河水；尽管列车经过华北平原时，足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青纱帐；尽管列车经过城镇时，足可以看到楼房林立；尽管列车经过那广袤的大地，足可以抬头看到朝阳冉冉。任由这一切的一切，从窗外一掠而过。在列车上，我不停地用手巾擦着额头的汗，但汗腺像泉水似的，擦去了一部分，汗水又冒了出来。焦躁难耐，一股无名火在不停的跳跃着，好像随时都有点燃的可能。此时此刻，我最高兴的是听到火车鸣笛进站的声音，就像艾青的笔下一个海员所说的，最使他高兴的是抛锚所发出的那一阵铁链的喧哗——那是盼望到达。
盼望着，盼望着，焦急的地盼望着列车尽快到达新乡。不仅仅因为天热，还因为在我心中新乡是那么的神圣：新乡曾拥有中国优秀旅游城市、中国国家园林城市、中国国家卫生城市、中国十佳和谐可持续发展城市的众多称号。新乡是豫北经济和交通中心，是中原城市群中重要城市之一。新乡曾是中国第一例断指再植的城市。新乡解放初期曾是平原省的省会。总之在我的心中新乡是那么的傲然的挺立，那么的伟岸挺拔。
过了好长时间，火车好像一匹野马奔跑了好久，累得喘着粗气，稳稳停在新乡火车站上，我习惯的看了一下表，时间已经是9:30。车刚一停，热浪就一个跟着一个，不停着拥抱着每位旅客。我和福建忙把所有行李搬下车，刚喘过气，列车就又大吼一声向北奔去。这时才发现我们坐在一号车厢离出站口最远。由于行李多，我让妻子和蔡冬梅同学拿着包在出站口等我们，我和福建开始一趟一趟转运行李，由于几个铁箱不能扛在肩上，不能背在背上，一只手提不起来，只能两个人相互抓住箱子的手柄抬着走。开始因为有旅客，我和福建先把其中一只铁箱子抬离50米左右，抬得过程，还得不停回头看剩余的行李，以防丢失，然后再返回来抬其余的箱子和两包被褥。天气越来越热，像下了火似的，人好像在蒸笼之中，热得喘不过气来。我和福建把所有行李搬到50米处，然后依次再搬到距车头100米处，往返折腾。我本来就不耐热，这时上衣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不停地用手巾擦着额头上的汗，以防糊住眼睛。由于天热，不免有些急躁，焦躁的情绪一旦染上，很难分开，而且越聚越浓，使人不由得怒从胆边生，火从肝上来。抬着抬着我说：“福建，你都拿的是什么书，就这么重啊？”
“有我高三一些书籍，还有你进修的大学中文书籍”
“怪不得这么重，把我的书籍也带来，带这些书干什么？”我非常不高兴，脸上明显有发怒的表情，毫不客气地说着。
“到大学有空多看看书有什么不好啊？”福建看到我说话不好听对我解释道。
“大学没有图书馆？书在家我不能看？”这时由于焦躁，我简直是在吼。
“你……你……”福建看着我，停住了脚步，嘴唇不停地颤动着，由于天热，福建脸上的汗水也在不停的流着，眼眶里含着委屈的泪水始终未流出来。现在还有少量旅客在车站，这样其实给福建面子上下不了台。一些旅客，看到我们吵架，从我们身边匆匆走过。我也停住了脚步，把箱子放在站台上。干脆不抬了，这时，多么希望有一辆手推车把行李推出站口，或者有搬运工也行，我们掏点钱，绝不想再搬运这些行李。福建一看我停住了脚步，无奈他一个人用两手抓住箱子的两个手柄，踉踉跄跄向前走去。看着福建的背影，我悔不该在这时对孩子发脾气。幸好，妻子和蔡冬梅同学又从站口返回来接我们，才一起把行李搬出出站口。对于这次发脾气，多少年后我还记忆犹新，悔不该在有人的时候当面责备孩子，悔不该破坏这份亲情。倒是福建在后来的一封信中，涉及到此事，很让我感动，现摘抄出来以飨读者：“爸，那一天是你和我都难以忘怀的一天，我知道两天后你从这里踏上归程，面对即将离去的你，我不便再说什么，你为了我的学习进步，为了编织我未来的金色梦幻。你抽出了缕缕心思，在自己的额头前刻下了道道痕迹。同时我向你—敬爱的老父亲坦白，正值春光明媚我要织好御寒的冬衣，趁自己青春年少努力求知。书非借不能读也，你最清楚不过。书放在家里，你忙，无暇去观看，且你已经学过，我充分利用这些书籍，该是多好一件事啊，请你原谅我的冒昧。”是的，福建讲得多好啊，然而真正应该道歉的是我。在这里我郑重的说一声：“福建，对不起。”
出了站口，看到车站有四层楼，最上端写着“新乡站”三个红色大字，格外醒目，下边是广告牌，再下面是横幅“创建中国优秀旅游城市”。整个车站坐西向东，东边是偌大的车站广场，汽车从东南北三面像潮水般涌来，旅客下车后又像潮水般涌去，广场周围不停地上演着这一幕，旅客们背着行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我还来不及寻找河南师范大学接待处，一位学生会干部摸样的同学已走到我跟前说道：“叔叔好！阿姨好！你们是哪个系的？”
福建说道：“数学教育系的。”
干部模样的同学呼喊道：“再来几位同学帮忙，是咱数学系的”。一会儿功夫，来了八、九位学生。都带着太阳帽，个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浑身上下充满青春活力，脸上的汗水也在不停的流淌着。走到我们跟前，几乎异口同声说道；“叔叔好！阿姨好！”。然后不容我们分说，接过我们的行李，抬起就走。干部模样的同学又说道：“今天天气热，我买几瓶汽水，叔叔，阿姨先喝一瓶，解解热。”
我非常感激说道：“谢谢!福建，你和这位同学一起去买几瓶来，让这些同学也喝一喝。”
福建很快买来了几瓶汽水，让这些接待我们的学生喝，不管我们怎么说，他们也不喝。待我们稍事休息，学生会模样的同学已经指挥其他学生把行李装上车。然后对我们说：“叔叔，阿姨由于天气热，你们先坐1路汽车到终点站下车就到了。行李马上会拉到。”
说完后，把我们一行四人引领到1路车跟前，车开动后，透过车窗看新乡市区，楼房林立，鳞次栉比，形形色色的楼房在太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美丽、漂亮。经过10个小站的运行，很快就到了河师大门口。欲知如何办理入学手续，且看下章叙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