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介绍一下我办的学校——昆明丑小鸭中学，是我创办的一所很小的民办学校，在校学生从未超过100人，至今已有12年。为什么取名为“丑小鸭中学”？因为它招收的都是来自全国各地、没有办法正常上学的孩子。这些孩子不适应传统教育，不接受传统评价，变得不正常。因为不正常，所以大家叫他“问题孩子”。众所周知，人生下来都是正常的，为何后来却不正常了？很有意思的是，这12年间，我前前后后招收了3000多名这样的孩子。他们以前不能正常上学，甚至不能正常生活，但如今的他们，有的还在上大学，有的开始参加工作，有的已经结婚生子，他们又“正常”了。这好像在给我的学校打广告，但如果不这样讲，我没办法继续，为什么？因为丑小鸭中学的这些所谓'问题孩子"，他们绝大部分的家庭：父母学历高，家庭收入高，社会地位高。他们的父母有很多是教师，甚至是名校的名师，自身颜值高，情商高，智商高，是学习的好苗子，曾经就是学霸。根据他们的自身条件和家庭条件，他们获得的教育资源是最多的，享受的教育是最好的，家校共育的条件也是最棒的，但他们却不正常，有的家庭还鸡飞狗跳，原因在哪里？我们应该思考这个问题。他们有最好的条件，却没有获得最好的教育，中间的关键是什么？父母亲是老师，家校共育的条件肯定非常好。因为家庭就是学校，学校就是家庭，老师既是父母，又是家长。倘若结果出现偏差，我们就需要去思考，家校共育对他们而言到底有无教育效果？有没有可能，是家校共育的某一方没有达到教育效果，相反的还破坏了教育。所以，我们还需时常反省自身，老师和家长是教育者，却也可能是教育的破坏者，往往借教育之名，去破坏教育、摧残孩子。我之所以要给丑小鸭中学做广告，是因为这十多年来，在与丑小鸭中学3000多名问题孩子的相处过程中，我始终在反思：什么是教育？什么是家庭教育？什么是家校共育？一些固有的概念，往往会阻止我们去探寻生命的真相。生命是可知的，又是未知的，而教育是为发展生命服务的。因此，教育面对可知，面对未知，很多时候是没有方案的。没有方案怎么办？探寻生命真相，满足生命需求。这也是我们教育者的信仰。我相信在很多学校都有这样的老师：他能教好别人的孩子，却教不好自己的孩子，他是好老师，但不是好父母。为什么？或许是他对教育和家庭的概念理解有误差。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思考过，到底什么是家庭教育？家庭教育是怎么发生的？什么叫做家庭？我个人认为，家庭教育是家庭责任的共同承担，家庭文化的自然提升，家庭成员的自然成长。而家庭就是一个教育的共同体，是一个生命成长的共同体。家庭教育里面谁是老师？谁是学生？我认为，家庭是老师，所有的家庭成员都是学生。家庭为什么能当老师？因为家庭是成长共同体、学习共同体、发展共同体，它拥有教育功能。什么是家庭？我们可能会想：车子、房子、钱、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孩子加起来是不是家庭？不一定，因为这个仅仅是家庭的元素，家庭的结构。真正的家庭，它还必须有家庭功能，有家庭的教育功能，这样才能称为“家庭”。所谓的家庭功能是指，在家里面有生产功能、生活功能、生育功能、劳动功能、学习功能、赡养功能、抚养功能、保护功能、休闲娱乐功能，还有教育功能。当家庭功能比较完整的时候，家庭教育在这样的家庭中就自然发生了。很多时候，我们会把家长说教（几个成年人对付一个孩子）当成家庭教育，甚至把家庭教学（在家庭里面完成学校未完成的作业）理解成家庭教育。事实上，当你把家庭说教、家庭教学理解为家庭教育的时候，家庭的教育功能很可能正在缺失。家庭的教育功能怎么理解？它是由健康的家庭关系组成的。健康的家庭关系，首先必须有人格健全的父母亲。什么叫做人格健全？为什么有的老师在学校是好老师，回到家里却不是好父母，事实上这就是人格缺失——只有老师的人格，没有家长和父母的人格。在学校他是老师，回到家里他还是老师，那这个家里就缺少父母。父母是干什么的？父母是无条件地保护孩子安全长大的，这个人才叫父母。保护孩子安全长大是做父母的第一责任，所以，当这方面的责任缺失，你的人格就会缺失，你的家庭教育它就不会发生。我们常讲的家庭教育，事实上是家长的说教，你作为父母的人格已经缺失了。在家里面，作为物质的父母，他存在，但作为精神的父母，他已经不存在了，这个家庭的功能是缺失的，家长的人格也是缺失的。当家庭功能缺失，家长人格缺失，家庭教育就不可能会发生，甚至家庭还会成为教育的破坏者。我经常提到，好的关系才是好的教育。只有在健全的家庭功能和家长人格之下，家庭中信任、关爱、平衡、平等、帮助、持续、包容、成长，这样的家庭关系才是健康的。所以，当我们没有认清什么是家庭，不知道或没有检查自己的家庭功能是否存在，家庭教育的方向是错的时候，我们就可能会走入家长说教、家庭教学的误区。这样的话，实际上它对教育是一个破坏。学校跟家庭是教育的共同体，它们彼此承担的责任是相互补充的。学校承担的责任，家庭做不到，家庭承担的责任，学校也做不到。因为学校是共性教育，教的是统一的文化知识，用统一的标准要求不同的孩子，学校是教学生适应社会。但家庭是个性教育，家长面对的是自己的个性的孩子，孩子对家庭、家长和父母的情感与他对学校的情感是不一样的。所以，一个人格健全的孩子，他一定是家校共育的结果。一个人格不健全的孩子，一定是学校教育破坏了教育，家庭教育破坏了教育。 ——根据2023年5月18日重庆家庭教育论坛上的视频讲话整理
（作者 詹大年 昆明丑小鸭中学校长 / 编辑 詹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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