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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年说鼠年——“我和老鼠的故事”

作者:杨金芳 来源:兵团战友 点击:2285


作者简介:杨金芳  1951年生 男 哈尔滨市第十八中学校1967届毕业生,1968年下乡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五师56团一营四连 ,1974年推荐上学,有六年兵团生活经历,现已经退休。


过春节还有几天,生肖猪年已见尾,马上新的一年开始,来到鼠年。十二生肖新的一轮又开始了。真不知道老祖宗为什么把十二生肖里的属相会以鼠为大?想来想去不知所然。通过回忆自己认识鼠的经历,自认为似乎破解了心中迷团。

说起自己,打记事起就听大人夸我比同龄的孩子力气大,胆子也大。那时这样的评价我认为是褒奖,因此小小年纪就爱拼力气逞能,有时还拼拼胆量,越是大人说危险的事情,越要尝试着去做,为的就是得到别人一句赞美的话。可是拼力气还好,拼胆量却感力不从心。为什么?因为我心里也有怕的东西,说出来都有点丢人。要问怕何物?秘密的告诉你,一就是老鼠,二便是蛇。说起蛇,我是北方人,从小就没有见过野外真蛇。也只是在公园和电影中见其真容,这已经够我惧怕。一见其容便头皮发麻心乱跳了。有幸出生在北方城市,想见它老人家一面都难,所以平时没觉得什么。可老鼠却不然,在小的时候随处可见。所以怕老鼠的秘密只有自己知道,决不向人提起,怕损自己形象。

记得刚懂事时,家里养了一只小花猫。猫是鼠的天敌,有猫自然无鼠,所以上学之前对鼠辈并无印象。可自一个寒冷冬季的一天,花猫一夜没归,发现时已经被活活冻死。无猫以后才发现和认识了老鼠。哈尔滨市里的老鼠个头都不大,一般仅有鸡蛋大小。小东西不大,可能量不小,第一次见到它就把我吓得六神无主,至今还历历在目。

建国初期哈尔滨市的民居大都是平房。我家离铁路较近,所以我们家那一片地皮归铁道部管辖,全是解放前苏联中东铁路部门用石头或砖建的平房。那时没有煤气,生活中每家都有存煤、柴的棚子,这棚子可是老鼠的乐园。家里没有了猫,小家伙可乐了。没事亲亲的,没多长时间就发展成群了。有一次母亲让我准备第二天引火的木柴,我去柴棚劈好的柴垛拿柴。柴一动,呵!小家伙出来了,吓了我一跳,向后退几步,用眼看着它,可它不怕人,后腿趴下,用两个绿豆眼瞪着你,动也不动。不知为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我让它瞪的直发毛,头皮发麻,心脏乱跳。即不敢向前,也不敢拿柴,好在旁边没有什么人,不然真的丢死人了。最后我只好败下阵来,退出柴棚。过一会再来,真的惹不起它老人家。而且从那以后我见到老鼠就怕,做下病根了。

1968年下乡到兵团,那是是个寒冷的冬天。到了连队就开始脱粒,脱玉米送到团部粮食加工厂。我们班指定是扛包班,因为刚刚到连队,我们看起来还是个孩子,所以能装160斤玉米的麻袋,只装120斤。每人还发一个白布扯的垫肩,扛麻袋时披在肩上,可以防止弄脏衣服,又可以阻挡脏土掉进脖领里。我们平时把垫肩扎在腰间,这样既防风又威风。威风什么?它能证明自己是扛包班的,说明他有力气不是?

记得第一天去加工厂送粮,第一次认识了什么叫囤和粮食入囤的过程。扛着粮要上四节跳板,小伙伴们感到开心又刺激,扛着120斤的麻袋跑上跑下,根本就不知道累。玩的正开心,我突然发现一个小动物。在顺着库房房根的雪地上跑,这时我正在跳板上,三步两步的就从跳板上跑下去,过去一把抓住它,一只手掐住脖子一看,原来是个大老鼠。这么大的老鼠平生第一次见到,和小猫差不多大。我心里虽然感到恶心和害怕,但在战友们面前,不能表现得像个胆小鬼。我和它四眼相对,它在我手里乱动,我掐着老鼠的脖子拿给战友们看,之后狠狠地摔在地上,此鼠的命运大家可想而知。其实过后心里还是胆突突的,不过回想起来还是为当天的举动自豪。

后来分配到炊事班工作,在五连小食堂当上士班长。有一天晚上自己一人做夜班饭,正在忙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库房有什么声音在乱叫。吱……吱……,叫的瘆人,打开库门看看,声音就没有了,几次下来也没有看的什么,估计有可能是黄鼠狼的叫声。一想到黄鼠狼,心跳就加速。因为小时候听了许多关于黄大仙的故事。总觉的黄鼠狼和鬼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不能招惹它。想到这库房也不敢进了,让它们在那里可劲的折腾。可是你越怕听到它们的叫声,却越要去仔细听它们嬉戏的声音。整个人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正在这时,突然嘭的一声巨响,吓得我魂都没有了,心跳到嗓子眼。正发懵的时候门开了,进来一位大神,机务排一位当地的青年职工,他独自一人来打夜班饭的。到食堂门口,门本来是向外开门,可他偏偏的用力向里踹了一脚,所以在我听来似地动山摇。定眼一看,进来的不是鬼而是个人,我气不打一处来,向前拉住他一只胳膊,猛的一转身,一个大背把他摔倒在地上。当然嘴也没闲着,这位大神见我的凶相连连道歉。见此光景,人也摔了,歉也道了,那也就算了,谁怨自己胆小呢。给他打好夜班饭走人了。

第二天问了同炊事班的战友,方知道昨晚闹得我心神不宁的原来是可恶的老鼠。从这以后才知道老鼠也是会叫的,这又长了一个见识。

工作需要我二次到炊事班工作,食堂本来有只猫,它即不是炊事班养的也不是谁家的,可以说是野猫。每天基本都在食堂跑来跑去,把食堂当成家了。有了它的光顾,食堂基本就不大见到老鼠。可后来这只猫让人弄死吃掉了。至于为什么?大家懂的。自从没了猫食堂真的就是鼠的天下了,后来发展的也不知道有多少老鼠,权且当成100只吧,可能不会少于这个数。有了这些小家伙就有故事可谈了。下面我就谈谈我经历的关于老鼠的故事。

成语“胆小如鼠”形容一个人胆子很小,可我是个连鼠都怕的人,那胆量就可想而知了。记得食堂鼠已成灾后,每次晚上有事自己一人去食堂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进食堂的门一开灯,老鼠会顺烟筒和墙的缝隙一串串的爬。因为靠烟筒的天花板上有一个洞,天棚上便是老鼠的乐园。其实食堂的老鼠不太怕人的,经常晚上你在面板上工作它就在一板之隔的火笼炕中间玩耍。如果好奇低头看看,总有那么四、五只窜来窜去。可我一般不会有那个好奇心。你们懂的!

食堂水房里面有个装杂物的库房,后来打扫干净,放几个长凳做炊事员的休息室。库房是后搭建的偏厦子,举架不足两米,一般伸手就可以摸到棚顶。我每次晚上去库房一定会通知老鼠一声,先敲敲门,再听听动静。待里面扑蹬完了,没有声音了,我才进去,这样就不会打扰老鼠它老人家。可有一次进去以后看到的一幕使我终生难忘。库房的墙角有一个洞,这是方便老鼠上下通行的通道。通道的大小正好可以钻一个老鼠,可能这一天,一只老鼠下来吃的太饱了,回去的时候肚皮卡在洞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只见一个圆圆的屁股,屁股后面拖一条大尾巴,两只小腿腾空蹬来蹬去。看到这可怜的小生灵我呆住了,想拿出当年的勇气上去一把抓住它。可一想不对,它老人家的头在上面,如果我抓住它往下一拉它正好用嘴咬我的手。有了这个理由就心安理得的看着它怎样脱身了。大概看了十几秒钟,它终于挣脱了洞口的束缚,逃之夭夭了。

它逃了不要紧,我却一夜没有睡好,总想着这一幕。还总琢磨为什么现在我变得这样胆小了?如果几年前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捉住它。想来想去觉得可能自己真的长大了,不是当年那楞头青了,不是冒死也逞能的年龄了。

关于老鼠,还有两件那时候不能说的事。

炊事班为了准备每天早上的早饭,一般都是前一天晚上把第二天早上要吃的馒头摆放在笼屉里,大笼屉三层,摆好后不盖笼屉盖子,第二天早上来了把笼屉盖盖好,就可以烧火热馒头了。锅里的水不是每天换的,水少了就在屉上加点。当然有时候会把屉拿下来刷一下锅。有一天开完早饭准备刷锅。把屉拿下来后看到锅里有两只大老鼠,已经煮的毛皮不见了,白白的身体漂浮在水里。其实也不知道哪一天,两只倒霉蛋晚上偷吃馒头掉到锅里,炊事员来后盖上盖子就活生生的煮了,真正煮了几个来回也不知道。在这期间炊事员不知情,也一样吃老鼠汤蒸馒头,想想知道了真相后人当时的感受,真是五味杂陈。

还有一次库房油缸里的油要吃完了,我准备去加工厂买油。看到油缸里有很多炸东西后沉淀的杂质,想清理一下。在清理沉淀物时候,发现里面有两只老鼠已经被油泡得老大。真的不知道何年何月两个倒霉蛋偷油吃掉进缸里,这缸油却是每天都要炒菜用的。看来老鼠嘴馋贪婪也是要有度的,不然会把命丢了。

怕老鼠是因为老鼠长得丑陋。但在我的人生中却见到两种鼠,不但不觉得可恶还感觉可爱。那是什么鼠呢?

那是1970年秋天,我所在的大田排四排接到割谷子的任务。早听说别的排割谷子时候,发现有野兔子出没。当时就想如果自己能遇到这样的好事就好了,可整块地快割完也没有见到野兔的影子。快收工的时候,在我附近的地垄里,突然跑出一个小家伙,顺着地垄沟跑。身边有位上海战友,眼急手快,跑上前去一把捉住了它。原来是一只小老鼠,小家伙吓得浑身发抖。趴在他的手心一动不动,当我看到小家伙的真面目,觉得太可爱了。这是我这辈子看到最小的成年老鼠,身子团在一起只有小小的鸡蛋那么大。有着一对圆圆的小耳朵,瞪着一对比小米粒大不了多少的小眼睛,最离奇的是那张小嘴巴。小家伙的嘴巴是凸起的,像圆圆的棍子。直径也就两个毫米,长却快到五个毫米。全身长度最多40毫米。后面拖着一个小小的尾巴。身体颜色和见过的灰色家鼠差不多,萌萌的样子比现在宠物市场卖的宠物鼠还可爱。这样的小老鼠平生有幸仅见过这一次,到现在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鼠?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绝不是变异鼠。因为那个年代还没有听说“变异”这一说!当时没有宠物鼠这一说,如果是现在的话,一定把它当成宠物养起来。

1971年我又到炊事班工作,有一天食堂喂猪的饲养员和一个炊事员拿着个麻袋到食堂操作间,二话不说从麻袋里倒出来一个大老鼠,个头可以与猫媲美。大家伙足有三斤重,走路一拽一拽的。当时吓了我一跳,这么大的老鼠平生未见。后来看到老鼠后面拖着的一条扁扁的大尾巴才知道这是一只水老鼠。水老鼠在水里游泳游刃有余,但在陆地却笨拙的很。问了饲养员才知道,当天她去食堂猪舍做猪食,发现它趴在柴灶旁吓了一跳。马上去叫一位炊事员帮忙,用麻袋装了起来,拿到食堂让大家见识见识。

因为我有几次到阿伦河钓鱼的经历,虽然没有直接捉住过,但我见过别的连打渔队捉到过水耗子,所以认识。虽然长的比鼠大,但它没有鼠性。所以不但不怕它,还蛮喜欢它。告诉炊事员我们养起来吧。于是把水老鼠放到水房旁边的水泥池子里,养了起来。大概过了三、五天,我没有看到它。问了一下,说跑丢了。鬼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如果没猜错,应该被人偷吃了。那年月能吃的肉都会尝尝的。

今年有幸参加四连哈尔滨知青下乡51周年纪念活动,见到许多多年没有见面的四连战友,共同回忆连队时候发生的事情,感慨万千!有位当时在菜园工作的战友,讲起一件早已忘却的故事,勾起共同的回忆。

那是1969年初秋的一个夜晚,天刚刚变凉。菜园班的姑娘们每天开始准备暖棚育苗了,每天会在暖棚工作到很晚,或者通宵达旦。午夜需要炊事班准备夜班饭。

一天晚上我已经躺下,没有睡,和其它炊事员唠嗑。突然值班做夜班饭的炊事员回来说,刚刚菜园班女同学打饭回去,走到水房那看到有两只狼,吓得她们赶快跑了回来。要他送送她们回暖棚,可他一个人不敢去送,所以跑回来问我怎么办?我一听说有狼第一反应不是怕,而是异常兴奋。来连队只听到过狼嚎,从来没有见过狼的踪影,今天能有一见当然兴奋。马上爬起来穿衣服就走。到食堂找个小棍子壮胆,代领五、六个人出发了。快到菜园我安排,自己打头阵,在前面带路,几个女同学紧跟其后,另名炊事员殿后。安排好一路走下去。到水房并没有看到什么狼,过了水房就是只有一米宽的小道,小道的两侧都是密密的小榆树墙,差不多一人高,基本走在小道上看不到两侧地里的情况。这是最可怕的一段路,如果真的有狼藏在里边根本看不到,跑出来袭击人根本无法防备。走到这我心里还是有点胆怯的,但当时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在一群姑娘面前,硬是要表现得像个男子汉,一路走下去根本没有发现什么狼的影子。一直把姑娘们送到暖棚。回去的路上只有我和炊事员两个人,我还是打头阵,好像没有来时那样紧张了。没有见到狼的影子心里非常失望,边走边讲,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狼,是姑娘们胆小,视觉出了问题。所以虚惊一场,事情过去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

近50年后的今天,旧事重提方知道,当天的晚上她们的的确确看到的是狼。她赞美我当年,表现得真真正正像个男子汉,我当然也为我当年的表现而自豪!

想当年,我就是这样一个不怕狼,而单单怕鼠的人。原来这就是我应该理解的“为什么12生肖以鼠为大”的理由吧。可笑吗?

—— 写於庚子年春节的前几天。2020年元月18日


更新:2020-01-21 05: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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