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的宋词（32）
我喜欢的宋词（32）
遥望秦关又奈何
张项学
人都喜欢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古往今来，有奔着一个目标功成名就的，也有实现不了愿望而遗憾终生的，南宋诗人陆游就属于后者。陆游一心想着报国收复失地，但命运似乎不眷顾他，一次次让他失望，以至于快走到人生尽头的时候，无奈地告诉孩儿，“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公元1190年，陆游升为礼部郎中兼实录院检讨官 ，由于再次进言恢复大业，遭主和派群起攻之，朝廷以“嘲咏风月”为名将其削职罢官。陆游再次离开京师，悲愤不已，自题住宅为“风月轩”。他也没想到，这一离京就是十三年。在家隐居期间他怀念壮年从军曾经有过的杀敌战场，气吞万里如虎的壮豪经历，当时他还讥笑那些只顾读书不参军报国的儒生，但他的一腔热血随着岁月的流逝也慢慢降温，那股“中原北望气如山”的气势，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被碰撞的支离破碎。公元1194年他写了三首《谢池春》以舒胸中郁闷。
谢池春·其一
南宋· 陆游
壮岁从戎，曾是气吞残虏。阵云高、狼烟夜举。朱颜青鬓，拥雕戈西戍。笑儒冠、自来多误。
功名梦断，却泛扁舟吴楚。漫悲歌、伤怀吊古。烟波无际，望秦关何处。叹流年、又成虚度。
这首词的上片是对他自己军旅生活的回忆，虽然他在军队里主管的是参议一类工作，但也有机会戎装骑马，随军外出，也曾有过雪地射虎，碧空猎雕的威武。这一点可以参看他的“云埋废苑呼鹰处，雪暗荒郊射虎天”一句。当时意气风发的陆游有过“莫作世间儿女态，明年万里驻安西”的雄心；有过“朝看十万阅武罢，暮驰三百巡边行”的豪迈。
读了上片的“壮岁从戎”很容易想起他头一年的诗“南郑从戎嗟尚壮，中梁纵猎最难忘”，看来南郑那段军旅生活给他留的印象太深刻了。读了“气吞残虏”很容易使人想到辛弃疾的“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那种气势是一个军人梦寐以求的，也是终生难忘的。这种感觉在他的《谢池春·其三》中也可以看到，“七十衰翁，不减少年豪气”。
上片回忆了他一生最值得骄傲的片段，下片又回到了他罢官闲居的现实。过片的“功名梦断”是多次期盼又多次破灭的残梦中的惊醒。这一句和辛弃疾的“可怜白发生”异曲同工，令人叹息不已。隐居江南，泛舟镜湖，或许会填补他一时的空虚；翠景过目，波声入耳或许会安慰他暂时的孤寂，但不能实现的初心却又是他不得不长叹。岳飞当年发出了“壮怀激烈”、“仰天长叹”，而陆游此时没有那么的激昂，他强压悲愤，发出了“漫悲歌、伤怀吊古”的自我宽慰。正像他在《鹊桥仙》中写的“酒徒一半取封候，独去作江边渔父”。
人对理想往往是很执着的。尽管江南的秀丽山水、无拘无束的扁舟可以使他开颜一时，但那种对秦关的始终如一的向往又怎能从心头消除掉！风沙吹老了岁月，吹不去那片报国痴情。但作为一个罢官之人，他又有何办法，只得“叹流年、又成虚度”。
谢池春·读陆游词
张项学
壮士初心，怎不誓平强虏。向天来、鲲鹏翅举。剑鸣弓响，历北征南戍。梦归时、自知皆误。
泥壶浊酒，醉看水吴山楚。叹何须、长歌今古。苍烟落照，盼明霞升处。韵悠悠、淡观春度。
悠雲作于拾贝斋
2024/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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